定力真差。明乐只好出下策:“至少,我要观赛。”
周六校园的街道大都空落无人,要么窝在屋里,要么出门游玩,除了早午晚饭和学习所需,没人会闲到乱逛校园。
所以直到进了那栋楼,豆豆都没察觉到异样。六层是新建的活动室,设施和布置都很新,里边隐隐有木屑和水泥的味道。
决赛仅剩五人,不算豆豆,他并不计入名次,五人和专业指导、评委老师聚在活动室里,选手轮流上台朗诵,现场人员统计评分,接着宣布排名,颁发奖品,拍照留念,一切都是那么的按部就班,不过今天有点不一样,在五人朗诵过后还有一个压轴节目。
在人员到齐之前,明语就带着他们落座在活动室左侧,先来的师生里有直性明快的就对他喊:“哎,这不是我们的诗仙小朋友吗?”
明语所在学院有个老师擅长写近体诗,人称小杜甫,如今豆豆参加比赛,本校和比邻学校疯传,红红火火,称他小诗仙,小李白,他也是刚知道。
于是本就不沉闷的氛围一下炸开锅,纷纷围上来要合影留念,豆豆哪里见过这个场面,又不好意思拒绝,只能怼着脸,一张一张地合拍。明语只是略有不满地提醒他们不要乱传,毕竟他有料想过这种场面,挡也挡不住。
倒是明乐看着他们这捏捏那揉揉,酸溜溜地说道:“大哥哥大姐姐,不要为难我们家小芋了,他拍得好累哦。”
不多时,全员到齐,上演了一轮又一轮的朗读表演,终于轮到豆豆,只见他缓缓挪步,步姿像个花旦,走到台上,那些个观众评委早已拿出手机拍摄。
主持人在台上搀着豆豆的胳膊,对底下说道:“这位是我们活动的特邀嘉宾,夏芋同学,请大家尽量不要拍摄,不要外传,保护小朋友的肖像权。”
随后她宣布表演开始,小芋便循声而动,寻情漫步,一袭白衣挥挥舞动,粉嫩的笑脸未经雕琢,灵动的眼眸水光流转,诗中情志未能完全,却也十之八九。最后他向台下观众躬身作揖,幞头没扶稳,差点滑落。
一时间,掌声雷动,小小的活动室里堆满欢悦。
豆豆上台领取了一只神偷奶爸的玩偶,大小与之前的奖品相当,主持解释道,这是赞助,因为本次活动人气太旺,学院一致决定拨的赞助费。
的确,座位后排来了不少既不参赛也不评点的“关系户”,专程来观赏小芋个人秀。
明语打心底里骄傲,摸了摸他的头,悄声鼓舞道:“我们家的小诗仙真棒,会给哥哥争光,哥哥待会带你去吃好吃的。”
明乐听着主持尚未走完的流程,又跟豆豆隔了一个座位,还不好发作。
出门之后,他就搂着豆豆一通夸,像要争什么似的,掏尽肚子里微薄墨水,极尽语词之美,只要是好词好句他就拿出来用,位列仙班他都能笑着说出来,明语惊得下巴都掉了,不知道明乐是哪里学来这么谄媚的招数,豆豆朗读完都没红的脸,现在受他这么一夸,面色绯红,耳尖都烧透了。
“谢,谢谢乐乐哥哥。”
而且明语想劝也劝不了,他定然准备好万般理由应对明语,便只能听他软刀子在豆豆耳边磨得呲呲作响。
“哥,给我们合影!”
明语在家里的时候已经给他合过很多次影了,但是他玩心一上来挡不住,只好给他拍了合影,换他安分守己。
豆豆说他不想去下馆子,他就想去哥哥平常吃饭的饭堂。
三人和一老一少拼了张圆桌,那个少年和豆豆年纪相当,豆豆和明语点的都是番茄渔粉,明乐点了拌粉干。对坐的男孩和他奶奶端过来的是一个小碗和一份鸭血粉丝,男孩在碗里搅着挑出来的鸭血粉丝玩,半分钟咬一口。
“要不要吃煎蛋,哥哥的这块给你。”明语看到豆豆吃煎蛋如行云流水,以为他酷爱煎蛋,其实只要美食他都能行云流水地送进胃里。
豆豆觉得好吃的东西应当有哥哥一份:“不用,你吃。”
谁知对面男孩突然很不识趣地盯着那块夹起来的煎蛋,高声喊道:“我想吃,大哥哥你能让给我吗?”
没礼貌。他奶奶教训了他一通,却没管住他的馋嘴,帮着孙子问明语能不能送他。明语无奈至极,看着那个煎蛋,刚拒绝又被搭讪,送也不是不送也不是。
豆豆听呆了,哥哥给自己的东西也有人要抢,而且还让哥哥如此难堪,他顿时坐不住了,跟哥哥说他想吃那块煎蛋。明语一听,从善如流,好似解决争端似的把煎蛋放在番茄汤上,浮起一大红。他撕咬着吞着那份战利品,望向对坐的眼里满是得意。
“豆豆,要不要吃我这个。”明乐也学着把咬断的粉条送到番茄汤里。
幸好豆豆没有洁癖,对明乐送过来,沾满番茄味道的拌粉干甘之如饴。明乐见状,便要他把番茄渔粉也给他尝尝,当然是用豆豆的筷子尝。
“好吧,给你。”他不能理解明乐脸上涌现的无尽喜悦是何意义,心里一阵发毛。
明乐尝完之后,搂着豆豆亲,五处番茄印子在白皙的脸上很是显眼:“豆豆吃了我的东西,我也吃了豆豆的东西,这个就叫交杯酒。喝了交杯酒,豆豆就要当我的小媳妇,当了小媳妇,就可以想怎么亲就怎么亲!嘿嘿,给哥哥亲亲。”
“我本来就是乐乐哥哥的小媳妇嘛。我都有默念的。”
对坐的奶奶拉着男孩离开了,明语便推开那只虎头虎脑的家伙,纠正他什么叫交杯酒,什么叫小媳妇,特别强调了媳妇是男人对女人使用的概念,不准学了新词就乱用,更不准欺负弟弟,再让他看见,非得封住这张嘴,让他半个月不许跟豆豆说话不可。
豆豆觉得既然哥哥说他是小男子汉,那他就做小男子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