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如来大哥,药来啦。”修儒推门而入,小心地把汤药放在床边,十分严肃的盯着床上的病人,一副不喝完他就不离开的架势。
俏如来瞧着碗中黑乎乎的汤水,皱了皱眉,心虚的开口:“修儒,这药。。。是否过于苦了些?”
常年受伤吐血当做家常便饭的俏如来,其实也会害怕这汤汤药药。他记得上次喝药还是在不夜长河,当时可是被叔父亲自一勺勺的“灌”下去的。
“嗯,不喝药也行,也可用针灸调和气血,疏通经络。我需在你的手腕处内关穴,胸口处檀中穴,腹部神阙穴同时施针,连续针灸五日亦可达到同样的效果。”修儒从容说道,小小神医年纪不大,竟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压迫感。
“不,不用针灸,我喝药。”俏如来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药汤入口,苦味直冲脑门,却是不动声色的忍了下来。自己身上的痕迹还未消,若每天袒胸露背让修儒施针,还不如直接找个地缝钻进去罢了。
“嗯啊,这还差不多。”修儒嘻嘻一笑,转身离开准备去探望另一位病号。
“等等,修儒。”
“啊?俏如来大哥,还有什么事情吗?”
“此处名叫听雨阁,是多年以前师尊和冥医前辈的住处,这本书是雁王在二楼的暗格里面发现的,我认为交给你最为合适。”说罢,俏如来自床边的案几上取下书递给了他。
接过书籍,只见蓝色的封皮已然褪色,封页上方工工整整的写了几个小字《冥医奇记》。翻开书页,细细查看,竟是杏花君早年间记录的各种疑难奇症,并一一归了类别。有已经被攻破的病症,同时附带了各种注解,还有未曾参破的绝症,例如失血症,也是记下了许多种天马行空的医治想法。
竟在此处收到师尊多年以前所留之医书,修儒心中激动不已,瞬间鼻子一酸,双眼泛红,往事历历在目,心中一阵怅然。
“此物应是当年师尊和冥医前辈匆忙离开羽国时落下的。去上楼上看看吧,那里是前辈曾经钻研医术的所在。”
“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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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冬。北风凛冽,银色的云团浓浓的漂浮在天空中,寒流滚滚,正酝酿着一场大雪。
凉风轻拂,湖面白茫茫一片,隐约透出湖边亭子飞檐一角。忽有寒鸦盘旋掠过,激起层层涟漪。红松亭内,梦望舒悄然而立,淡色斗篷随风飘扬,似与这湖光亭台融为一体,如墨如画。
不知何时,雁王自青石小路悠然而至。而今已恢复身份,自也恢复了他原本的模样装束。
梦望舒转身望去,但见一片朦胧雾气中,暗红色人影身形如风,不疾不徐,转眼已然到了红松亭内。
“还以为你不会来了。”梦望舒淡然一笑,轻施一礼,“望舒见过雁王,先前不知您的身份,多有冒犯和失礼之处,望请见谅。”
“无妨。有事便直说吧。”
“我曾迷失在茫茫红尘之中,做了许多不由己的错事。直到那一日,大哥在我怀中含恨而去,那刺眼的烈阳撒在他的身上,我恍然间明白,人总是会被贪嗔痴围困,陷入自我毁灭的循环。赤日盟,也算是自食其果罢。我本已经平静的接受死亡,可你偏偏留了我的性命。”梦望舒望向雁王,眸色温柔而又坚定,“我虽不知你心中是如何想的,但我既留有用之身,便应该把我所知的秘密全部告知于你。”
“姑娘请讲。”
“数月前,翱天君闭关之时,我无意间发现了朱明殿的地下密室,内中藏有各家门派的武功秘籍、神兵利器,还有几件重要的密信,一件讲述的是翱天君背后的势力,也是此人扶持赤日盟日益壮大,信中称他为‘翄公子’,我猜测应是一个代号。第二件便是扶光令,信中所述令牌是在翩地北山之巅所得,它除了能吸食高手内力,似乎还是开启某重要之地的钥匙,具体是何处,信中并未详细书写。”
梦望舒顿了顿,继而开口道:“我想,此事对先生可能会有用处,故冒昧前来相见。”
“姑娘提供的线索非常重要,多谢你。”雁王郑重说道。
“那便好。如此我便离去了。”
“望舒姑娘今后有何打算?”
梦丹曦抬手轻抚长亭古木,手指划过粗糙的纹理,仿佛在触摸时间的脉络,喃喃开口道:“我想去南边看看。这天下之大,总会找到一处安心自在的所在。”
“嗯,保重。”
浮生暂寄梦中梦,世事如闻风里风。
人生若梦,飘渺难捉。世间事便如流水般逝去,再难回返。淡黄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白色的雾霭里,宛如一缕吹散的清风。
雁王回返的时候已是暮色十分。夕日欲颓,幽暗的浮光涌动,又一寸寸的在黑暗的吞噬下湮灭。
此刻,沐雨正在听雨阁院前等候多时。
“主人,有新进展了。”
“讲。”
“据暗探回报,千九月极有可能藏匿于翩地风雪山庄。”
“可有把握?”雁王双眉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