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诛邪而生。
然而太过锋芒毕露,导致凌月有种与生俱来的疏离感,她本就不是这世间的人。
世人歌之颂之,诸仙敬之畏之,独独无人敢近之爱之。
凌月活了两辈子,与人肌肤相亲的时刻皆在这一日里,同她的死敌,天魔夜浔。
当真是荒唐。
凌月觉得自己有些热气上涌,头晕目眩,应当是魔气入体的缘故,她所修仙道与这魔头犯冲,接触久了确实可能出现这样的症状。
感觉到怀里的人毫无动作,夜浔有些奇怪,微微后退,躬身查看她的脸。
看清的那一瞬,他有些惊讶地挑起半边眉毛,噙着笑戏谑道:“皎皎,你脸红了!”
见他不再强势,凌月赶紧甩开他的手,闭上眼调息平气,古板无波地解释道:“我受不了你的魔气。”
“只是这个原因么?”
凌月虽是闭着眼,却也听得出他话里调笑的意味,她只当没听懂,“不然呢?”
“不然我以为,是你对我动心了。”
动的什么心,杀心么?
凌月在心中冷笑一声,睁眼却发现夜浔正笑吟吟地看着她,倒真像凡世间同爱人调情的少年郎。
她心想,若是演的,未免也太真了。
夜浔也不躲,不偏不倚地同她对视,笑意间似有各种情绪翻腾。良久,他伸手将她的眼皮轻轻合上,“我不喜欢你这样看着我,你的眼里总是有很多的猜忌。”
凌月以为这魔头识破了什么,却又听他叹了口气,语气中含有万般情意,“我们之间,不该有猜忌。”
凌月心说确实不该,我和你之间只有生死,没有猜忌。
夜浔听不见她心中所想,抽回手披上外袍,“好了,早些睡吧,既然受不了我便不在这儿了。”
……居然真就这么走了,把寝宫让给了她。
他松口得措不及防,凌月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有些愧疚:至少目前看来,夜浔对她确实是情真意切。
可惜再情真也是毒害苍生的天魔。
歪魔邪道,当诛。
占了床的凌月却没睡,她打坐了一夜。
她本可以靠日月精华自愈,奈何这魔巢被天魔邪气包裹,泄不进一点天地灵力,恢复速度极其缓慢,她只得靠打坐的方式加快速度。
这大概也是她为何沉睡了一百年才苏醒的原因,若是在仙渡城那样的洞天福地,或许不到十年她就恢复如初了。
*
处置完那两只小妖后,夜浔随手点了院中的一块石头来服侍凌月,这石头初化人形,不谙世事,老实木讷得很。
此时夜浔去筹备婚事不见人影,凌月便捉了这石精问话。
“天魔出世后,没有仙家围剿吗?”
当年虽然有很多避世天神作壁上观,但也有诸多仙门世家联手除魔,纵然她身死,夜浔也不该如此舒坦才是。
“他们打不过尊上呀。”
凌月皱起眉头,“打不过便放任天魔为祸人间?那平民百姓如何?”
石头好像没听懂她的话,歪头思索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没有平民百姓。”
凌月心头一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