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钟声惊起一片飞鸟。
子时已到!
地上的魔气忽然疯长起来,没时间了,凌月拼着最后的力气掷出惊鸿。
那剑扎进魔气中心,那一瞬间,疯狂的黑气停止了躁动。
沉浸在战斗中暂时忘却的疼痛此刻加倍的反咬了回来,她甚至抬不起手指,身体控制不住地坠入黑雾之中。
砰砰,砰砰。
她好像听见了自己渐停的心跳,被剑贯穿的感觉如此清晰,她都能想象那剑扎进她身体的角度。
砰砰,砰砰。
不,不是她的心跳,是周围的黑雾,黑雾的心跳响在她耳边,跟她的心跳达成了共鸣。
黑雾中伸出了一双手,接住了凌月。
是夜浔。
夜浔抱着凌月缓缓落在了地上,他胸口的惊鸿泛着白光,周身的黑气不断地穿梭修补伤口,但惊鸿纯阳的剑气也在不停地在灼伤他,如果不拔出惊鸿,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夜浔的手轻轻落在凌月胸口上方,手心的魔气翻腾,修补着她心口的伤。
夜浔笑起来的时候总有种天地也不能奈我何的张狂样,即使他笑吟吟地看着着凌月,眼底只有她一人,凌月也觉得其实他并没有把任何人、任何事放在眼里。
但现在他不笑了,四周的妖、仙拼命地撕扯着黑雾,夜浔的手抖了一下,他面不改色地将手挪到凌月的左肩,只是手心的黑气越来越稀薄。
夜浔这副模样,维持住自己的形态都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却还要耗散灵力给她治伤。
凌月深吸一口气,而后腾起身子拔出惊鸿,一连串的动作带动身上的伤口,疼得她痛喘出了声。
惊鸿顺着凌月的手在空中挥出半个圈,然后砸在地上,剑尖发出一道亮眼的白光,划破了漫漫长梦。
一切归于寂静,只剩下无边的夜和完好的二人。
凌月站起身喘了两口气,梦里痛得太真实,她这会儿才缓过神来。
凌月回想着方才的种种细节,微微皱眉,“什么意思,他们为什么在攻击你?”
夜浔仍坐在地上,抬眼看着凌月,“我早同你说过了,他们不听我的。”
凌月将地上的惊鸿唤起,剑尖抵在夜浔脖子上,逼得他仰头,是一副任她宰割的模样,“随手胡掐个梦就想蒙我?”
夜浔要害在她手里,却一点不怕,他离了梦里的险境,又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蛋样,他轻笑一声,好心地提醒道:“皎皎,这可是你的梦。你竟何时信我到能让我改梦的地步了?”
凌月沉默着收回了剑,夜浔起身调笑道:“你不如去问问司命神君,为何让你做这样的梦。”
见凌月不理他,夜浔得寸进尺道:“莫不是寒月神君已经如此爱我,连心里梦里都是我?”
凌月于是砍他一剑,给了他个痛快。
后面几日凌月心里一直琢磨着那个梦,虽然有天魔作祟,她的梦会受到一些魔气的影响,但接二连三地做梦……
或许她真该去找司命神君问问了。
“今日是给师父送吃食的日子,你跟我一起去吧。”云天说道。
望德长老功德圆满,离飞升只差临门一脚,大家基本上都将他当作仙人看待,但终究是差那么一点,肉体凡胎的还是免不了俗,需要进食休息。
他闭关的地方在玄天门后山的一处山洞里,每隔一段时间,各个弟子就轮流给他送些东西来。
这后山便是那位“仙渡之神”飞升的地方,从前还不是玄天门的地界,许多修为大乘但差些仙缘的高人会在此闭关,各路神仙路过时见了有眼缘天赋的,也会助其一臂之力。
如今被玄天门纳入门下,沿途的石碑上刻满了在此飞升神仙的生平往事。
凌月一路走一路看,见着了许多故人,她跟大多数仙人没见过面,最熟的也不过是聊过几句,但有赖于过目不忘的本领,她却几乎认得所有仙人。
忽然,凌月脚步一顿——她看见了一个很眼熟的名字,名字的主人前几天才在梦里捅了她一剑。
云天见凌月感兴趣,便给她介绍道:“这位是玄鸿仙尊的第十八代弟子,剑法卓绝,三十八岁便飞升,若是在世,说不定能超过玄鸿仙尊……不过在诛魔之战中牺牲了。”
“是吗,如此天纵奇才,那还真是可惜。他生前是做什么的?”
“战场杀敌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