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入我门中也将近一个月了吧,就不必再行这些虚礼了。”
凌月无端地想到来的路上云天同她聊到的,不敬神明会折寿的传言,她还真说不准若她真跪下去,望德会不会折寿。
不过若是这样的话,她先前在封印里跟夜浔还对拜过呢,不知能不能咒得这魔头早夭……大概率是不能,毕竟魔头寿数无限。
临走前,望德嘱咐云天:“小天,我不在身边,你要好好盯着师弟师妹们的功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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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六月初,剑阁会派弟子从仙渡城总坛出发,游历各地,一来是督查各地分部的情况,二来也有历练之意。
凌月拜师时在山洞里听望德长老和云天聊过这事,不过听他们的意思……
“什么?今年要我们自己去吗?”云芷惊呼道。
这游历不是简单地看看风景,虽然玄天门已经基本统一了修仙界,但各地仍有盘踞一方的大妖,经过他们地盘时免不了要打招呼,而大多数妖怪都性情怪异,越强的越是如此。
难就难在这儿了,少年们是见过那些个脾气古怪、亦正亦邪的妖怪的,但从前都是跟在云天身后,也不需要做什么,等着云天谈好
“对,师父是这个意思,而且仙渡城这边也总得有个人坐镇。从前一起出门,我看你们都做得很好,”云天安慰她,又看向云景,“阿景,我不在你便是‘大师兄’,要照料好师弟师妹,行事万不可冒进冲动,别逞强。”
“是!”云景应得响,眼里却还是带着几分无措。
凌月觉得有些好笑,这一个个地看着云天,不说话,就用眼神求助,像要离巢的小崽子似的。
云天被他们看得也有些无奈,轻轻叹口气,像个老母亲般絮絮叨叨地交代道:“总该学会自己闯荡的……无碍,不过是历练一番罢了,他们知道你们是玄天门的人,不会太为难的。若真遇见了什么事,要及时传信回来。平时有事便多问问小师妹,她虽入门晚,但年纪比你们都大,行事也稳重,比起你们,我倒是更放心她些。”
自从上次酒楼凌月凭一己之力拦住了打架的双方,没造成太大的过错后,云天就愈发看重她,很多时候都选择让凌月管事。
被抢了工作的云景有些不满,前几天还气鼓鼓地找凌月约战。
凌月原本想着小孩嘛,还是让着他点,结果寒月神君向来是出鞘即斩,于此道实在是生疏,被那小子看出来了,怒道:“你是在看不起我吗?为什么不使出全力?!”
凌月只好多使出几分力气,一剑便将他击翻在地,云景输得心服口服,自此,他便不再置喙云天让凌月掌事的决定了。
几天后,少年们坐着小船出发,沿水路南下。
“风景倒是不错。”云芷靠在船头,伸了个懒腰。
云景看见她的动作,大声喊道:“阿芷,回来!别在船头玩,小心掉下去。”
云芷撅撅嘴,冲凌月小声说道:“从出发那天就一直这样,小心翼翼地,像个老妈子。”
凌月笑了,“他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你那儿确实危险,日头正晒呢,过来船舱里吧。”
云芷走到凌月身边坐下,还有些不满,“这么多年白练了?我哪有这么容易落水!而且就算落水了,我从小在湖边长大,日日在水里玩,这小河还算不上什么呢。”
云芷在江南水乡长大,族中父母兄弟皆疼爱万分,离家后已有三年未归,如今上船后怕是触景生情,有些想家了。
“从前你云天师兄不也是这么嘱咐你的,怎没见你抱怨?”凌月似笑非笑道。
云芷顿时住嘴了。
傍晚下了点小雨,冲散了燥热的暑气,入夜后下大了,伴着阵阵狂风,水面也动荡了起来。
“真是不巧,居然刚出门就碰见大雨。”有人抱怨道。
“我出门前掐指算过,该是无风无雨的好日子啊……”云景小声道。
“你算错了吧云景,卜卦就你学得最差。”
云景自己也说不好是不是算错了,干脆作罢,摆摆手道:“都回去睡吧,晚上记得关好门窗。反正船上贴了符,不会轻易翻的。”
夜里风浪愈发大,风声水声混在一起,总让人疑心这船要被浪吞了。
那些船夫碰上大浪,就是这么在风雨里飘摇的么?凌月听着外面哗啦啦的声响想到,倒是很催眠。
摇晃间凌月正闭目要眠,忽然听见一阵脚步,混在雨里,很小,听不太清。
于是凌月推门查看,就见云芷浑身湿透地站在雨里,似乎是在低头找什么东西,她察觉身后的光亮,回头来看凌月。
就在此时一个巨浪打来,船身猛烈地摇晃了一下,云芷掉进了水里。
凌月一开始并没有太担心,毕竟这河并不深,而云芷习武多年,又熟悉水性,这样的风浪确实如她所说的,算不上什么。
可是她耐心等了好一会儿,云芷都没有浮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