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
林尚川早上六点就起床了,他推开窗,天空的自由广阔,让他仿佛身处云端。他呼吸着新鲜空气,看着楼下的树木、草丛。原来,它们是如此可爱。他甚至想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中,弹一曲《梁祝》。
他也笑自己,过去那么多年,有多少个大年初一,却从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同。
等父母起床时,他已经做好了早饭,打扫了房间。他陪父母吃完早饭,父亲坐在沙发上看书。母亲说,今天大剧院有新年演出,一起去。
“妈,我要去躺南京,就不去了。”
“哦,是因为昨晚给你打电话的那个人吗?”
“嗯,我想去看她,她一个人在南京。”
“南之,今天估计车少,开我的车去,路上小心点。”父亲站起来,给他去拿车钥匙。
父母没有再问他什么,他出门以后,母亲对父亲说:“南之,是遇到喜欢的人了吧,我从没有见他,因为某一个人,眼里有光芒。”
父亲说:“他研究生毕业了,也参加工作了,人生是他自己的。选择一个什么样的伴侣,都让他自己决定,你跟我就别掺和了。如果他真的找到了那个心动,又愿意为其倾其一生的人,我们就应该高兴。”
“林老师,可是你别忘了吴琼那个女孩子。”母亲说。
“所以我说啊,伴侣要自己决定,如果当初他选择了吴琼,那也是他的人生。我们不能替代。杨老师,咱不掺和晚辈的事。走,就让我陪夫人去看演出。”
大年初一,来酒店吃饭的人很多,四楼的紫金山厅还有一场婚宴。江明桢是很怕这些大型宴会的,忙、累都是其次;最主要的是,讲究很多,一不小心就出错,惹得客人不高兴,还会被主管骂。
三楼的百合厅,今天只有一桌,她向主管申请去了百合厅。江明桢进去的时候,客人还没有来,酒已经先到了。
桌子上有一瓶茅台,还有两瓶她不认识的酒。客人自带酒水,服务员是可以拿开瓶费的,一瓶酒开瓶费10元。
这一桌就能拿30元的开瓶费,江明桢太激动了。她观察着这酒,应该怎么开呢?
“不会开吗?”一个男人的声音把江明桢吓一跳。她连忙退后几步,站在门口。
这个男人穿着中山装,留着络腮胡,有五十岁了。随后,又进来五个男人,都四十岁左右,有三个西装革履,打着领带;另外两个穿着夹克休闲衣。这五个人拥着络腮胡的男人先落座之后,他们才坐下。
江明桢站在一旁,听他们寒暄的意思是,络腮胡男人是他们的老板,刚从西藏自驾游回来,历时两个月。他们大年初一来给老板接风洗尘的。
“小姑娘,来,开酒。”络腮胡男人看着江明桢,其他五人也都顺着他的目光盯着江明桢。
江明桢十分紧张,这时要是端木阳在,该多好啊!她看了一眼门外。
“小姑娘,要想赚钱,就别在乎脸面。你不是想拿开瓶费吗,还舍不下脸,你可以向别人求助,然后这个钱让别人赚。你打工是这样,做生意也是这样。”络腮胡男人说完,其他人频频点头。
“老板,不好意思,我没见过这种酒,不会开。我去叫一个会开的服务员来,请稍等。”听了他刚才的话,江明桢不卑不亢地说道。
“慢,听你的口气,还没有出社会,无知无畏啊。”说完,他就笑起来。他们也跟着笑起来。
“服务员呢,有服务员吗?”
他们听到外面的喊声,停止了笑。江明桢马上跑了出来,她感谢在此时叫服务员的人。
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外,他上下打量着江明桢。
“你好,请问需要什么?”江明桢问。
“他们刚才说得话,我都听到了。你应该骂他们,大不了不干这份工作了,也不能让别人侮辱你的人格啊!”
江明桢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脸,以及让人捉摸不透的神情,一阵阴森感迎面而来。
“人格独立的前提是经济独立,如果你能体会,当初一个十八岁的学生,吃了这顿饭,下顿饭钱还不知从哪儿来的时候,你就会明白我了。”江明桢不知道哪里来的胆量,慷慨激昂地说道。
“原来还是大学生啊。”中年男人露出满意的表情,凑近一步继续说道:
“妹妹,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啊?贫穷是会遗传的,你能出来打工,你父母那一代也不富裕吧。你如果不能变成富人,你的下一代也要出来打工。我这儿呢,有一份可以让你赚很多钱的工作。很轻松,一天500元,只要出来几个小时就行,还不影响你在学校上课。怎么样?考虑考虑。”
一天500元。
江明桢不敢想,一天能赚这么多钱,那她一个星期就能赚回来学费了。可是这人阴森森的,他的笑,会让人想到电视上黑白无常来勾魂。
“谢谢,不用了。我先上班了。”
那人没有说话,转身走了。他可能是喝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