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男人就像消失了一样,没有消息,也没有回过家。男人的父母去世的时候,他都没有出现。
有人告诉她,那个男人已经在广东结婚生子了;也有人告诉她,他出了车祸,已经死了;还有人说,他做走私的生意,被抓了,判刑了。
总之,那个男人就这么消失了。
她守着那些信,遵守着信中的承诺,就这么过了二十多年。从年轻等到人老珠黄,一直孤独一人。
她其实很少跟人提起那个男人的事的,她也没有变成李莫愁式的女人。她很乐观,独自经营着这间民宿,养活自己。中间也有人给她介绍对象,她都拒绝了。就这样过了一辈子。
或许在她心里,没有一个男人能比得上她的初恋。她还相信,那个男人一定回来娶她。
江明桢想,现在有个孩子在陈阿姨身边也很好,至少孩子的吵吵闹闹,不会让她孤独。想到这里,她想起母亲,难道母亲也是因为人老了怕孤独,才和江建国在一起生活的吗?
午后,窗户玻璃反射的刺眼的阳光,正好照在江明桢和小女孩的脸上,她们同时醒了。
小女孩纯净、清澈的眼眸盯着江明桢,多么漂亮的眼睛啊!她起来拉上窗帘,轻轻地拍着小女孩,把她哄睡了。
陈玲子看明桢起来了,跟她说,母亲下午会过来拿钥匙开门,让她在这儿和她女儿玩耍。
“阿姨,我睡醒了,小宝贝还没有醒,让她继续睡,我出去逛逛。”
“也好,你好久都没有回来了,是要走走看看,去吧。”
南山林树木繁茂,在强烈阳光的照耀下,苍翠欲滴,焕发着生命力。一阵清风吹来,翻动着人的记忆。
江明桢能去哪里呢?自然是去她想回忆的地方。她来到林尚川曾吹笛子的山坡上,眺望着连绵不绝的山峦。
去南京之前,她没有觉得北方的山有多高,为什么现在觉得这大山高得吓人,会将人都困在这里,无法逃离。
她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下身旁,以前这里站着两个人,现在只有她自己。她站在那儿,望着远方。
过了许久,她站得累了,正准备回去。一转身,她看到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以为是站得太久了,眼花了。
她停下脚步,仔细确认,那人确实是林尚川。林尚川也看到了明桢,两个人像被定住了一样。
林尚川到了白末镇,去过明桢家,发现明桢家大门紧锁,他不知道到哪里找她,就想到南山林来。就像第一次在南山林见到明桢一样,似乎都是命运的安排。
江明桢朝林尚川走来,他穿着洁白的衬衣,一套黑色的西装,有些憔悴,不似以往的神采。上次见到他的时候,还是大年初一的晚上。
“南之,你怎么到白末镇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明桢又惊又喜,眼神里都是对他的心疼。
“明桢,这么大的事情,你应该告诉我的。”林尚川用责怪她的语调说。
“我以为言旌会跟你说的。”明桢微微低头说道。
“为什么是李言旌跟我说呢?明桢,那封信,我已经跟李言旌说清楚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妈妈难产,去世了。明天办丧礼。”明桢低沉地说。
林尚川听到这个消息,也很难过。他没有告诉明桢,他以为是她家里出事了,所以才匆匆赶来的。
因为他跟李言旌说了那句话,现在她母亲又去世了。这两件事都在打击李言旌,他心中感到有些愧疚。
他和明桢并排走在回去的路上,沉默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