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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野月观一（第1页）

狸纯不喜欢离别，离开鬼域时总不辞而别，瞬息无踪。对此，无恙他们早已见怪不怪，视若平常。倒是易青风隔日忽然不见狸纯身影当下立刻出了鬼域，就开始发了疯似的去找，好似迟一步，就会再也见不到他。

好在他离开的当晚易青风便在醉月峰的山脚找到了他。

狸纯那会想到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会特意来寻他。

彼时，他手持一只灰兔，望着藏于树林暗影中的易青风，神色似惑似愠：“你怎么在这儿?”

易青风缓缓自暗处踱出，清冷的月光洒落在他身上，轻声道：“路过。”

狸纯抱胸凝视，哂道：“你哄谁呢？催债都催到这儿来了，钱不都已经还了吗？”

易青风未作回应，径直向狸纯走去，接过他手中的灰兔，自行来到溪边蹲下，着手处理起猎物来。

狸纯见状，心中暗觉此人行径古怪，问道：“你饿了？”

易青风一边熟练地处理着兔子，一边淡淡答道：“你饿了，吃火烧兔肉可以吗？”

狸纯看着易青风衣冠楚楚的模样，没曾想到他竟会做此等粗活，不禁好奇地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易青风自始至终语气平和，缓缓答道：“愧疚……”

愧疚？难道是因为催债催出了愧疚感…?

狸纯索性不再理会易青风，心想着既是他自愿为之，便由他去罢。于是头也不回地走向篝火旁，安然坐下。

良久，易青风手持处理妥当的兔子来到篝火边，将木枝穿入兔身，稳稳架起，继而专心致志地烤制起来。

狸纯靠在树旁，半眯着眼看易青风熟练地烤着兔子。看得有些馋了顺便咬了一口今晨摘的青果，随口问道：“喂，你死之前是做厨子的吗？”

易青风简短回应：“不是。”

狸纯总觉得易青风说话时带着几分疏离，又或是在装。

狸纯又问：“那你生前是干什么的？”

易青风平静地说：“我在战场上死去的。”

战场上……估摸着是个士卒。

狸纯：“那怪可怜的，死之前连亲人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吧。”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易青风轻叹一口气，缓缓道：“不可怜，为百姓做事值得。”

“值得个屁，”狸纯冷笑道，“你死了，又有谁会记得你的名字？不过是个无名士卒罢了。”

此时一阵冷风忽然而至，篝火随风摇曳，火光下的影子在跳舞，它似乎想要邀请狸纯一同起舞。但他已伴着柴火的噼啪声，渐渐眯上了双眼。

直至次日清晨，山间的晨鸟轻啼吵醒了狸纯。醒来后，不见易青风踪影，想必是在烤好兔肉后就走了。狸纯迷糊间望着面前已烤好的兔肉，正欲伸手去取，忽然林中窜出一只猴子，敏捷地一把夺过兔肉同时竟还拿走了他身旁的剑，随即攀上藤蔓，荡入密林深处，消失不见。

狸纯正欲追去，却发现自己衣袂的一角竟被牢牢绑在灌木丛的树枝上，绳结紧固异常。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情急之下，他撕下那截衣裾，旋即疾步追赶，力求赶上那只携兔肉与剑远遁的猴子。

待疾奔片刻后，他终于看见了那只猴子，它在树间穿梭自如还不时回眸嬉笑，似是在嘲笑他的无能。被一介畜生如此戏弄，狸纯不服于是他全然不顾脚下地形，直冲入荆棘丛中。直至手臂被荆棘划破，疼痛传来，他才发觉自己已然被困在此地，无法动弹。

他眼睁睁看着那只猴子边嘲笑他边渐渐远去。心中怒火中烧，却无可奈何，只得愤然道：“狡猾的猴子，别让我抓到你，不然我定会将你清蒸水煮火烧油炸个遍!”

话音刚落，竟倒霉到又被从天而降的果子砸中脑袋，他抬头望去，竟看到了站在树上的易青风。

一想到自己如此落魄模样让他看到，简直羞耻。

狸纯心中虽想向易青风求助，却难以启齿。总不能说是因为追逐一只猴子才落得这般狼狈。未及开口，易青风已是一剑斩开荆棘，来到他身旁，手中捧着一堆果子，对他说道：“不是我。”

狸纯疑惑：“什么意思？”

易青风递给他一个果子，解释道：“刚才不是我，是树上果子自己从树上掉下来，砸到你脑袋的。”

如此狼狈之事他竟又重复一遍，狸纯也是无言以对。

罢了，他一心只想着那个猴子，刚想迈步去追易青风却叫住他道：“你手臂有伤，还是先包扎一番，不然恐生疮疡。”

狸纯却满不在乎，答道：“无妨!”

他循着猴子留下的气味，一路追踪至河边的码头。他抬手遮挡刺目的阳光，向对岸望去，几乎看不见尽头。若只是被猴子拿去了兔肉也就算了，可偏偏剑也被它偷了去，不得不去追，可又如何渡河？

正思索间，目光不经意瞥见树边堆积的断树枝，心中忽然有了主意。说时迟那时快，他迅速搜集了许多木枝，打算用藤条将它们逐一绑扎，制成一个简易木筏，以此渡河追赶。

想来简单做来难，越做越烦，“这都什么呀，怎么还缠一起了？”

“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