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天光的无尽黑暗中,伤口收敛愈合的速度很慢很慢。
血痂一点一点增厚,周边的肌肤紧绷绷的,给人一种难言的痒意。
此时此地,只有这痒,还在提醒他依然活着。
身处推进城Lv。6的牢房里,丧失了对时间流逝的一切感应,想要消磨人生都变成一种奢望。
最终,连仇敌带给他的一切伤痛都消失了。肮脏的绷带终于不必再紧缚身躯,他得以顺畅地呼吸这污浊的空气。
他抬起手来,镣铐哗啦作响。
除了右手掌心这处疤。
他对这处疤的来由一无所知。
暗红色而虬结的增生组织,丑陋地在掌心跳动。它贯穿了整只手,从手背到掌心缓慢生长着,像某种寄生的蛆虫。
他的手指神经质抽动一下,从掌心贯穿的伤口斩断了经脉,已经不能够再如以往一般灵活。哪怕没有被这众多海楼石镣铐所束缚,他也难以凭右手使用「寄生线」。
唯独这右手,难耐的痒。
自从黑胡子闯进推进城,把这里搞得一团糟后,Lv。6层的牢房里几乎很难再见到犯人。呆在这里,比五老星的会议还要更加使人无聊厌倦。
然而掌心的瘙痒是如此孜孜不倦地折磨着他,上一次这般难熬的事,还是三十多年前,病重的母亲躺在床上,他看着她的眼睛一点点失去生机。
与其他已经愈合的伤不同,那疤像是有自己独特的意识一般。它缓慢地生长,最终在他的掌心中变成一弯暗红的月牙。
他忍不住会将嘴唇凑上去,泄恨般啃噬这折磨他、却又时刻令他感知到自身存在的疤。
痒意与疼痛交织,他知道自己依旧活着。
他分不清白昼与黑夜的分界线,亦不敢入睡,怕梦境将他带去更深的地狱。
直到牙齿终于将那跳动的疤痕撕咬开来。
腥甜的血涌进口腔,却带来一股不该在此存在的气味。他非常熟悉的味道。
那淡淡的花朵幽香。
恍惚间,好似有个相识的身影上前来,以温暖而轻柔的臂弯拥住他。
她望着他的眼神还是和以往一样,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过。
于是,赐人以无梦酣睡的女神再次站在他身边,给予他期盼已久的祝福。
他想起来面前女人的名字。心情倒是畅快了些,甚至以为这推进城里,又多了一名唐吉诃德的成员。
“……你倒也被抓进这个鬼地方了?”
一睁眼,眼前仍是漆黑的牢房,吃剩的例餐,过期的报纸。
没有梦中的人。
……
鹤很守信,每日托狱卒给他送来报纸。但是在近来的一段时间里,送信的狱卒变得不一样了。
牢房外多了一个小厕所,每天几乎有十几个小时,那厕所里会传来一些滑稽可笑的声音。当然,这并不是为他准备的,而是为这监狱里最特殊的家伙——
原监狱长,现副长麦哲伦。
拜他所赐,这漆黑无边的牢房竟也点上了灯。
借着难得的光亮,多弗朗明哥展开报纸翻阅,试图从中找到新的乐趣。
「世界会议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