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额头就?被人用指骨轻轻敲了下。
她吃痛,不满地瞪过去一眼,理不直气也壮:“顾先生脾气好大,真是一位难伺候的甲方。”
顾倚霜刚启唇,周围突然暗下来,只有大荧幕映出光源,愈加衬得男人面部轮廓立体邃然。
“那请问作为乙方的施小姐,这样光明正大地约甲方看电影,难道?还需要我夸夸你?”
这句话是摸黑爬进她耳朵的。
虽然看不到脸,但她细细停下来,猜测甲方顾先生大概是有些不爽的,这样想着,越想越笑,昏暗的光线下,她竟生出几分高中逃课的刺激爽感。
她抿着嘴角,存心气他:“那你夸夸也行,记得挑好听一点词喔。”
电影开?场的巨大白噪音盖过了男人后面说的话,施慈没?听到却又被此刻的氛围裹挟,出于私心,没?有打断。
因为连轴转了好多天,高强度的工作将神经线侵扰到紧绷麻木,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氛围还算放松的机会,哪怕看得电影带点黑暗,施慈还是没?控制住,在开?场十分钟就?闭上了眼睛。
顾倚霜发现她睡着,是在感知到肩膀突然而来的重量开?始。
他顿了一秒,垂眸望去。
女孩的睡颜很安静,恬淡,温和,来自电影屏幕上的斑斓色彩直直落在她面部轮廓,是光影的行为主义具象化?,在这一刻,纯与艳相融到绝恰。
因为离得太近,他不小心嗅到了她发丝间的馥郁甜香。
淡淡的花草味,与市面上常见的,强调重香重芬芳的洗护用品不太一样,更幽静纯净,仿佛是古时候淡泊明志的嵇康,才华横溢,又不乏豁达洒脱。
也……很像她给人的感觉。
思绪不自觉拉远,他想起一个多小时前?,同样来深城,且就?和她同桌吃饭的陆予桁发来的消息。
——【我好像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在意这位施小姐了】。
实话说,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在意。
等反应过来时,就?已经让她与众不同了,怪得不行,就?跟被下降头没?什么两样。
有些人好像生来就有这种天赋,乍一看是不起眼的,可当走近时,又情不自禁地想要去探究更多。
这是种了不起的本领。
如是想着,他眯了眯眸,自嘲地笑了下。
施慈再睁开?眼睛,已经是二十分钟后了。
猛地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姿势,原本还惺忪的睡意顿时一扫而空,她愣愣地维持原样,心口万般纠结。
要坐起来吗?
她反问自己?,理智和私心开?始博弈,相互拉踩之下,到底还是那点“不道?德不友好”占据上风。
她想继续装睡,把这个千载难逢的便宜占到底,可这个念头才刚从心里砸解释,头顶就?突然传来一节短促的笑。
一时间,手脚更僵硬了。
耳边是他不疾不徐的清冽嗓音,沉中带澈,极有分辨力。
“施慈,有没?有和你说过,你装睡的样子特别不自然。”
在没?人看见的地方,脚趾下意识蜷缩,施慈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起初还想继续装睡,可没?想到心跳声越来越快,终于还是没?抗住。
强忍着脸上的热意,她坐直了身子,小声反驳:“我只装了一分钟,前?面是真的睡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倚霜总觉得在这句话里听到了丁点生怕被误解的委屈。
笑意更浓,他逐字逐句:“嗯,我知道?。”
电影院里光线实在是微乎其微,偶尔因为大场面出现的亮堂,也很快转瞬即逝。
抓住那一秒钟,她再次从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上窥探到了不可一世的清雅贵然。
没?有半点苦劳一整天后的颓靡,大概是骨子里养出的脱俗,在某些细节里,他总是傲的,却没?什么距离感,从不惹人生厌。
施慈摸了摸更烫的脸,自我敷衍说只是睡觉睡的,和任何人都没?关系。
思绪还没?来得及敛整齐,隐隐约约,她好像又听到他讲话。
“那还要不要继续枕着?这次不用装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