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透的柿子又软又甜,顾兰时舔舔嘴巴上的一点汁水,他手上还有些摔烂的柿子肉,甜甜的汁水黏糊糊的,不好再吃了,于是抬手摘两片柿子叶刮掉手上的残汁。
裴厌吃完了自己那个柿子,从腰间取下竹筒,一边打开塞子一边说道:“我这儿还有水,冲冲。”
等顾兰时伸出双手,他倾斜竹筒慢慢倒水。
手掌不再黏了后,顾兰时开口道:“好了好了。”
裴厌喝一口水后塞好盖子,又把竹筒挂在腰间,背起地上的竹筐提了竹篮,等顾兰时背好竹筐后,两人一起往山下走。
筐子篮子都满满的,回去的路上再不用找东西,比上山走得快多了。
太阳挂在头顶,已经晌午了,顾兰时边走边说:“回去先垫两块糕点,炖鸡还是晌午来,傍晚吃多了又不干活,天一黑没多久就上炕睡了。”
“嗯,是要晌午吃。”裴厌在旁边应和。
其他路不好走,两人又回到竹林这边,沿着山势不断爬坡下坡。
秋天瓜果多,连落在树上的鸟雀看起来都肥了一圈,不是叽喳叫就是用嘴梳理羽毛。
“铁栓——润生——”
听见前面林子里有人呼喊,声音还挺熟悉,顾兰时开口道:“是二伯娘他们。”
裴厌也听出来了,等两人近前,果然看见顾铁栓和刘巧香,还有堂哥顾润生,三人正在歇息,竹筐都放在地上。
“二伯,二娘,润生哥。”顾兰时笑着问一声,裴厌跟着他喊了人。
“是兰哥儿你俩。”刘巧香正在擦汗,瞄一眼裴厌手里提的竹篮,有菌子和木耳什么的,山里常见这些,倒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她筐子里也有不少菌子呢。
“二娘捡了菌子?”顾兰时到跟前后才停下,笑道:“我俩摘了些山楂。”
说完他看一眼裴厌,裴厌领会,两手从竹筐里捧了一捧,往地上刘巧香的竹筐里倒进去。
“哎呦,这么多,够了够了。”刘巧香脸上笑意比刚才更大。
山里的东西都要去摘去找,就算给的少,白占便宜哪有不愿意的。
顾兰时又从裴厌的筐子里抽了四根竹笋,笑着说:“二娘回去了炒笋子和我二伯吃。”
“哎好好。”刘巧香笑得合不拢嘴,说道:“就说我们兰哥儿心眼实在,又孝顺,连我们这些人也记得。”
顾兰时只笑笑,见顾润生在,闲问道:“没看见嫂子,在家呢?”
顾润生咧嘴一笑,说:“在家看孩子呢,小的如今会跑了,转眼就不见人,哪里敢让他乱跑,可不得留个大人看着,顺便做饭。”
闻言,顾兰时又笑道:“不早了,二伯、二娘,我俩得赶紧回去,还要做饭呢。”
知道他们就两个人,家里没有人帮着做饭,刘巧香赶忙说道:“好好,你俩快回去,跑了山路也饿了。”
朝二伯一家子道了别,两人继续往山下走。
后面刘巧香看着笋子和山楂,她素来爱贪点小便宜,这会儿哪有不高兴的。
顾铁栓坐在树下平坦处看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小辈主动给的,倒也罢了,他没言语,靠着身后的大树歇脚。
之前裴厌和顾兰时整顿好菜地,春天种的菜,不少在夏秋收获了,眼瞅着一筐筐水灵灵的菜用驴车往镇上拉。
多的时候每天都跑一趟宁水镇,少了两三天就能摘好几筐,即便应季的菜蔬贵不到哪里去,也不是每天生意都好,但经常去卖菜,村里人都能看见,免不了有些眼馋眼红的。
刘巧香也是如此,她比村里旁姓人要好,怎么也是二伯娘,因此家里只要不忙,她得了空,找借口都要去后山溜达一圈,一旦去了,总能拿点菜。
她贪嘴爱吃,家里虽然日子不错,肉和蛋却不能常吃,因此每每见了这些荤的,免不了想给自己多占几口。
而自从讨到菜蔬的便宜后,她恨不得天天都去。
又不是自家种的,不用挑水不用上肥,也不用操心拔草除虫的事,光往嘴里吃就好,她心中十分得意,裴厌再厉害,也算是他家小辈,不能拿她怎么样。
初秋时知道顾兰时和裴厌养的五十几只母鸡下蛋了,别人还好,独她最欢喜,乐得什么似的。
顾兰时和裴厌白天要出去打草干活可能不在家,但一般晌午和傍晚饭时,肯定在家里,她找了个傍晚的空子,颠颠儿跑去说闲话,还特地跑到鸡圈前看了又看。
原本想让顾兰时和裴厌主动开口给她拿鸡蛋,可两人愣是不张这个口,她只能递话暗示。
裴厌不提,顾兰时也好似一副没听懂的模样,傻愣愣站在那里只顾跟她说闲话。
圈里的母鸡一只比一只肥,看着肉就多,想必下的蛋也大,她实在馋,不愿空手回去,最后竟拿三个孙儿当借口,腆着老脸直接问顾兰时要鸡蛋,说什么家里艰难,小孙子只见过鸡蛋却不曾吃过几个,一番哭穷卖惨,总算得了三个鸡蛋。
可惜要蛋吃的日子没有长久,第二回再去,只得了一个,好说歹说顾兰时都不愿再给她拿一个,她心中气愤不已,却不好发作,拿了那个鸡蛋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