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会刨根问底。”
他晃了晃脑袋“这么多当事人,这么多年。迄今为止,我已经去了三次塞班岛了我计划再去一次,这次你同我一起去。”
我笑了笑,说:“我可不想。”
“你知道,他们做了很多调查”
“他们没有找到那地方。”
他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那么说你一直在留心,你看了那些新闻报道。你读过那些书吗?”
“没有。”我撒了谎。
“连戈纳的也没有读过?他是cbs的新闻记者,那可是一本畅销书。那么,戴文森和高维斯的呢——”
“而你,对我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是谁?”
“如果你不同我握握手,我就不告诉你。”他一边说着,一边摇晃着站了起来“我的意思是,我已经忍受了任何一个正直的德克萨斯人所能忍受的更多的怠慢。如果你不想同一个有着笨脑袋瓜儿的伙计握手,那就去你的,再见,内森黑勒。”
“我不知道是应该将你踢出去,”我说“还是邀请你进屋?”
“那就下决心吧,伙计,你可以任选其一,我已经准备好度过一段美妙的时光了。”
他再次向我伸出手。
我笑了起来,握了握那巨大的手掌。
“让我们进屋吧。”我说。太阳已经落到水平线以下了,这个下午就这样悄悄地溜走了,寂寥的水面上跳动着青冷的光,不再有漂亮姑娘经过了。
这个德克萨斯伦名叫jt布迪布什,来自达拉斯。他的家族靠石油发了财,但他自己却凭房地产起家。近些年来,他开始追求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冒险活动,更多的是出于兴趣,而不是利润。
当他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艾米莉曾让他深深着迷。那时是一九二八年,艾米莉由于横渡大西洋而一举成名。而事实上,她只是那架由男人驾驶的飞机上的乘客,但在报纸上,事实的真相被掩盖了。可是五年以后,继查理斯林德伯格之后,她成为第一个独自架机飞越大西洋的女人。琳蒂小姐驾驶着她那架路克荷德维哥创造了很多记录,她那既顽强又不失女性娇柔的个性深深地俘获了公众的心,包括那个名叫布迪布什的德克萨斯小男孩。
布迪是一个狂热的飞行爱好者,但从来没有学过驾驶飞机,后来我才了解到对飞行他依然保持着童年的热情,在他达拉斯公寓内的一座博物馆式的房间里,珍藏着他收集而来的各种有关飞行的电影海报、漫画书和模型飞机。
但是此刻,在我的这套有着三间浴室的房子里,我和布迪正坐在厨房兼餐厅里,刚刚吃过成肉、葛苣、西红柿三明治,正等着我妻子给我们端上来咖啡和蛋白杏仁甜饼。然后我和布迪同她道了晚安,她离开我们去看电视了。
“你看,我突然意识到今天是情人节,”他有些窘迫地说“我贸然来访,可能破坏了你和你妻子的计划,更别提搅扰了你们的”
“我们已经在一起吃过了一顿罗曼蒂克的午餐,”我说“我们像所有芝加哥人一样庆贺了这一天。”
“怎样庆贺的?”
“关闭了汽车库。”我咬了一口杏仁甜饼“那么说你就要第四次去塞班岛了?难道里面不带有一丝孩提时的梦想成份?”
“我不是去那里寻找艾米莉。”他说“我和一个伙伴曾去过马绍尔群岛,我知道那里有大批的日本战时飞机等待着政府部门的挑选,在梅里奥托。”
“我想他们应该会扔掉许多飞机,”我喝了一口黑咖啡“在我们的军队准备撤离的时候。于是你想趁机弄到一、两架?”
他点了点头。他的墨镜已经摘掉了,天蓝色的眼睛上覆盖着长长的、几乎像女人一样的睫毛,在他那粗糙的男性脸孔上,显出了一种奇特的美丽。“我一直想建造两座博物馆,希望能买一些飞机放在里面保存和展览,可从来没有成功过。”
“从来没有找到飞机?”
“噢,见鬼,当然有许多飞机,大多数是日本二战中使用的零式飞机,只是情况不大妙,那些飞机不是被回收了,就是陷在灌木丛或森林里,很难挖掘出来。还有一些在水里,我们知道它们沉在哪里,但是如果它们生锈或者被腐蚀了怎么办这是一件傻瓜的差事,你对面坐着的正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我观察着他的表情“你打算去寻找艾米莉的路克荷德吗?”
“不,”他的那双蓝眼睛闪动了一下“你看,我知道她那架‘飞行实验室’发生了什么,我亲眼看到的。”
我竖起了耳朵“什么时候?”
“我第一次去塞班岛的时候一九四四年七月。”
“你看到了那架飞机。”
“我们当时刚刚占领奥斯雷特之地。你和你妻子介意我吸烟吗?”
“请便。”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幸运斯垂克斯”香烟,点燃了一根,然后将火柴摇灭。“那天,我正同几个海军警卫在那座上锁的飞机库外站岗,一些高级军官同一个穿白衬衫的家伙争执起来,那个家伙没有佩戴武器,你知道武器在战争中是身份的标志。这是一个聪明的家伙,我想看起来好像是格林少校在日本人的仓库里发现了这架美国飞机,他希望海军会因此受到奖励,但是那个穿白衬衫的家伙却想要阻止他们,于是他们争吵起来。”
“你看到那架飞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