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翠丝叹了口气说:“迈西夫人不喜欢这里,她觉得这里的生活让人厌烦,所以就经常喝得烂醉如泥。迈西先生劝她不要再喝了,还说她把他的朋友都赶走了。你知道的,迈西夫人说话很尖刻。”
“你为他们干了多久了?”
“大概有两年多了。”
“那么福斯特克夫人来的时候,你仍然呆在泰拉那里?”
“是的。”
“她和泰拉相处得如何呢?”这是一个我很关心的问题。
“她们处得不太好。福斯特克夫人总是责备迈西夫人不做家务,总是在睡觉。”
“所以到了后来,福斯特克夫人就搬了出去?”
比翠丝点了点头,又继续说:“迈西夫人和迈西先生之间的争吵也让福斯特克夫人感到十分担心,这”说到这儿,她忽然停了下来,指了指前面的路口说“从这条岔路开进去。”
现在我们离瓦奇蒂娱乐园大约有一英里半的路程了。我把车开到了小路尽头的一块空地上停了下来,然后借着车灯的光线,四处打量了一下。在杂草丛中有一间破破烂烂的混凝土小房,房子周围扔满了垃圾、碎瓶子和香烟蒂。在房子附近还有许多杂乱的轮胎印。很显然,这是一处幽会的场所。
我熄灭了发动机和车灯,这时,月亮正巧从云层中钻了出来,皎洁的月色足以使我们看清对方。在如水的月光下,比翠丝的鲜丽红唇和衣服上的鲜艳红花溶合在一起,更显得她娇媚动人。我深深凝视着她,一半是出于渴慕,另一半却是警觉,比翠丝目光专注地盯着远处的灌木丛。
我打破了沉默,问道:“比翠丝,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呢?究竟是什么在困扰着你使你不得安生?告诉我吧,我想你请我出来就是为了要告诉我这一切的。”
比翠丝扭回了头,用那双乌黑的眼睛盯着我,她的语气平淡得就像柜台后面不耐烦的售货员。“我知道迈西夫人还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果然不出我所料。
“他是谁?”
“也是一名海军军官。当迈西先生外出值勤的时候,他就会来。刚开始的时候、他一周才来一次。可是从去年五月份起,他来得更勤了。”
我呼了一口气。从我们身后的树林那边传来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这听上去好像不那么光明正大。”我希望比翠丝继续告诉我更多的东西。
“当我在场的时候,他们从不接吻或是动手动脚的。他们晚上睡在不同的房间里,至少在晚上睡觉之前和早晨起床之后他们是这么做的。”
“可是他们还是太肆无忌惮了。”
比翠丝接着说了下去:“他们常常去瓦奇蒂游泳,在科鲁瓦野餐。有时候迈西夫人离家整整两三天,带着床单、枕巾、毛巾和睡衣等等所有的日用品。”
“那名军官是谁?”
“布莱弗德上尉。”
吉米布莱弗德。就是他,那个裤锁开着又喝得东倒西歪的醉鬼;还是他,那个在泰拉被送到医院之前还惦记着并且安慰他的那个家伙。
我问道:“这些你从来都没告诉过其他人吗?”
她紧紧地皱着眉说:“我觉得很羞耻。我实在是太需要这份工作了,我妈妈一个人要拉扯五个孩子,我又是老大,也是家里第一个不用靠做苦力挣钱的孩子。我害怕如果我告诉别人之后,会失去”
我向她那边靠了靠,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安慰她:“你不用觉得惭愧,宝贝。”
比翠丝难过地摇了摇头,说:“你是不会明白的。我的爸爸来自荷内西马,那里有太多的人,或者干脆点儿说,是太多的穷人。他到了这边,在白人富翁的甘蔗地和香蕉种植园中卖命,每个月能挣到九美元外加每天的三顿饭。爸爸对这已经非常满意了。后来,他又到罐头厂干活,在那里,他挣得更多,可是每天要足足干上十八个小时。最后他终于熬不住了,就垮了下去”
我用手轻轻抚摸着她柔顺的黑发,告诉她:“宝贝,我也是一个穷小子,从小是在迈斯威尔街的贫民窟长大的。现在呢,又是孤身一人苦苦奋斗。不过,在我看来。每一代人都会比上一代人生活得更好。你的孩子以后会念大学的,等着看吧!”
“你真是个有意思的家伙!”
“噢,为什么会这么说我?”
“你很自私,不过呢,又很会体贴别人。”
这是一个有趣的评价。不过现在我不需要弄清楚自己是个怎么样的人,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呢。
我的手指缓缓地从她的秀发滑到她光滑的胳膊上,柔声地向她说:“体贴,呃?这很好,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先撂下这件让人搔头的案子,找一些更有意思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