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岐呼吸一紧,险些当场砸了茶盏。他小心翼翼看了齐王殿下一眼,只见殿下端着茶盏,面无表情地看着沈昭嬑,神情不辨喜怒。额上一下冒出细汗来,沈岐蹙眉:“妱妱,不得对殿下无礼。”齐雍凤眼如刀,狭长又锋利,沈昭嬑脑中轰的一声,她怎么差点忘了,现在的齐雍还不像后来那么变态,他肯定认为她在冒犯他。沈昭嬑连忙起身,就要上前道歉……齐雍转开目光。“孤不曾试过,不过,”他搁下茶盏,漫不经心地开口,嗓音低沉慑人,“大理寺和刑部有专门刑讯犯人的刑卒,据说是,能将犯人凌迟万刀不死,不过大多犯人凌迟不过百刀,就捱不住,主动招认,也好少受些皮肉苦。”沈昭嬑猛然松了一口气,也不敢再招惹齐雍了,缩着脖子,活像一只小鹌鹑。又娇又怂的模样取悦了齐雍,齐雍眼里蕴了一丝笑意,决定帮她一把:“你府中这两个下人嘴硬得很,便拿了孤的牌子,将人送去大理寺,让大理寺刑讯一番,想必什么都能吐露干净。”沈青词一下捏紧帕子,紧张到忘了呼吸。方才她还在为沈昭嬑冒犯了齐王殿下而幸灾乐祸,谁成想,齐王殿下不仅半点也不怪罪沈昭嬑,甚至还要帮她。真要把人送去大理寺,二房指使张婆子谋害沈昭嬑的事,就掩不住了。巧屏去请她时,她一听齐王殿下也来了,心里就有些不安,让身边的采菱去福安堂请了祖母。祖母怎么还没来?沈昭嬑没想到齐雍居然会配合她,心里觉得奇怪:“依殿下之见,我府中这两个下人,能捱多少刀?”齐雍淡淡瞥了一眼:“五刀,不能再多了。”两人旁若无人,谈笑自若,可谈论的话题,却怎么听怎么变态,一旁的沈岐几次想要打断女儿,却愣是一句话也插不进去。他整个人都是懵的,满脑子都是,到底是哪个浑蛋王八羔子,把他乖软贴心的小棉袄教坏了?张婆子瘫软在地上,白眼一翻,顿时晕了过去。沈昭嬑示意贴身丫鬟红药把人弄醒。“大小姐饶命啊,”刘大成吓得双腿发抖,连裤子都湿了,哇哇大叫道,“真的不关小的事,小的什么都不知道,求大小姐饶小的一命,对了,小的还知道一件二小姐和苏世子之间的事……”他们这些做家奴的人,生死都是主子一句话。张婆子是二房的守门婆子,从前伺候过老夫人,就算她主动承认了罪名,可二房的婆子谋害大小姐这话传出去,明显对二房不利,外头指不定还要怎么揣测。老夫人为了保全二房的名声,洗清二房对外的嫌疑,定会将一切过错推到他和刘宝根身上。事发当晚,是他酗酒成性,找刘宝根喝酒,误了刘宝根的差事。是刘宝根喝酒误事,没有好好检查辔绳。害了主子的人仍然是他们。这就是做奴才的命。二房将他当成替罪羊,想要他死,他区区一条贱命死不足惜,可他就是死,也要咬下二房的一块肉来,生嚼着一起下地狱。刘大成大叫起来:“小的看到二小姐私底下和苏世子见面……”齐雍支着额,一只手搁在膝盖上,轻敲了两下。这位苏世子,应是武宁侯府的世子苏明霁,镇北侯府与武宁侯府是世交,两家向来同气连枝。这一代武宁侯靠着皇恩在中军衙门经历司,领了一个五品的经历,专门负责中军府往来的文移之事。他对苏世子和沈二小姐之间的事不感兴趣。紧接着,那位沈二小姐白了一张脸,柔柔弱弱地站出来:“刘大成,你休要信口雌黄,苏世子与大姐姐有婚约在身,我与苏世子清清白白……”齐雍敲着膝盖的手指,不由一顿。婚约啊。难怪沈家人一副见鬼的表情。这会儿,他倒是对这件事生出了几分兴趣,抬眼看向了沈昭嬑。“二妹妹,”沈昭嬑眼神宛如淬了冰一样冷,“刘大成还没有说是什么事,你怎么就扯到女儿家的清誉上了?”张婆子自然不能真的送去大理寺,原是打算仗着齐雍的势,当场发落张婆子,杀鸡儆猴,让爹爹对二房心生怀疑,产生防备,目的也就达到了。没想到刘大成还给了她一个意外之喜,原来在这么早的时候,沈青词已经勾搭上了苏明霁。难怪前世换婚的事,进行得这样顺理成章。沈青词浑身一软,脸色刷一下全白了,她哆嗦着嘴,求助的目光看向了母亲陈锦若。陈锦若顾不得齐王殿下还在场,猛然站起来:“刘大成,你好大的胆子,自己犯了错,还胆敢攀咬主子……”刘大成痛哭流涕:“小的没有,小的……”陈锦若打断他的话,打定主意不让他张嘴:“刘大成,你平时偷奸耍滑,还有酗酒的毛病,往常几杯黄汤下肚,人就轻飘了,满口胡言,没一句真话,念在你是府里的家生子,我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只给了你跑腿的活计,哪知你不知感恩,还敢攀污主子……”言下之意,刘大成酗酒成性,又爱偷奸耍滑,人品本身就有问题,他的话不可信,之后还表明了,刘大成只是个跑腿的,不受重用,二房都懒得搭理他,他做了什么事,与二房没有关系。陈锦若一张嘴着实厉害得紧。“二小姐良善守礼,是府里人尽皆知的事,连老夫人都赞不绝口,她同昭姐儿向来姐妹情深,岂容你一个下贱的奴才……”“无关之人全部退下!”沈岐面色铁青,砰一声,一拳头砸到桌上,目光死死地盯着沈青词。:()昭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