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安慰了许久,总算把沈昭嬑给哄好。沈岐总算松了一口气,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一拍额头:“我差点忘了,齐王殿下在宴上多喝了几杯酒,散宴后,有些酒劲上头,还在后罩厢房那边歇息。”齐王殿下向他敬酒之后,席面上其他人都纷纷向殿下敬酒,殿下心神不宁,喝了这么多酒,散宴之后,便有些不适,是叫护卫扶进了厢房。他忙着送客。之后老武宁侯派人过来寻他,商量苏明霁和沈青词的事该怎么处理。沈岐往外头一瞧,天都黑透了:“我得赶紧去碧云苑看看,妱妱今儿累了一天,方才又哭了许久,你先把妱妱送回梧秋院,多陪她说说话,好好开导开导她。”柳心瑶点头:“妱妱这边有我在,你快去吧!”沈岐急忙去了后罩厢房。此时,据说喝多了,身体不适的齐雍坐在内室的榻上,一边摸捻着手珠,一边听暗卫禀报。“镇北侯以五兵营、营卫指挥佥事一职作为条件,这才与武宁侯府商定了退婚事宜,两家明天就会换回庚贴和订亲信物。”齐雍蹙眉。苏明霁欺辱镇北侯府女眷,本是他寡鲜廉耻,但凡武宁侯府还有一丝廉耻之心,就应该主动退婚,息事宁人。可这一家子竟龌龊至极,利用退婚一事拿捏沈岐,逼着沈岐帮忙。沈岐担心退婚一事伤了女儿的名声,只得忍气吞声。暗卫道:“武宁侯府贪心不足,拿了沈二小姐清白已失,名节尽毁一事说事,口口声声要让苏明霁为沈二小姐负责,想将婚事换到沈二小姐身上,沈老夫人当即就同意了,要不是镇北侯留了一手,扬言要请族老出面,拿捏了沈老夫人,沈大小姐定要叫武宁侯府祸害了名声。”齐雍面色冷沉。沈老夫人并不在意沈青词做出了有辱家门,令祖宗蒙羞的事,在她看来,只要沈青词嫁进武宁侯府,就没什么大不了的。至于所谓的礼数教条,规矩孝义,镇北侯府的清誉,沈昭嬑的名声,她统统都不在意。沈青词这才胆敢明目张胆地私会苏明霁,连自己的清白都不顾及,是笃定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沈老夫人都会偏袒她,这桩婚事一定会落到她头上。她有恃无恐。想来这些年,沈老夫人没少偏心沈青词,委屈沈昭嬑。沈昭嬑算计这一桩,不单是为了退婚,更是为了拿捏二房的把柄,让二房投鼠忌器,令沈岐彻底认清二房的真面目,同沈老夫人离心离德,大房今后便不会轻易再受到二房挟制。是一箭数雕!难为她小小年龄,就要为家人谋算这么多。“二房的人离开后,镇北侯猜到这一切是沈大小姐所为,大发雷霆,罚跪了沈大小姐,沈大小姐委屈哭了,足足哭了快两刻钟,还说了许多……”暗卫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又哭!她怎的这么会哭?难不成真是水做的?齐雍蹙眉:“都说了什么?”暗卫低下头去:“她说,驷马失控之后,经常做噩梦,梦见自己摔坏了腿,落下了病根,每天天气寒凉,便疼痛难忍,连路也走不成,还说自己梦到被陈氏算计,叫男人毁了清白,失了名节,和苏明霁的婚事换成沈青词……”齐雍的额头一下冒出冷汗来,险些将手中的香珠捏碎。这明明只是沈昭嬑做的噩梦,可是为何听了这话,他心口竟然一阵绞痛,就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了一般。他猛然用力撑住床沿。便在这时,外面传来沈岐的声音:“殿下身体可还好些?”逐风回道:“殿下平常鲜少饮酒,只有在宫宴时才会小酌一两杯,今日也是兴致好,这才多喝了几杯,想来是酒劲上了头,便有些头晕,还在厢房里歇着,恐还要叨扰镇北侯一阵。”沈岐连忙道:“殿下身体要紧,如今天色已晚,不如便委屈殿下在我府上歇一晚,明天再走?”逐风决定先应下:“多谢镇北侯盛情,殿下酒意上头,确实还没有缓过劲来,路上难免颠簸,也不好马上赶路,便先依沈侯的意思。”沈岐也是心中一松:“我让郑三在这边候着,殿下需要什么便吩咐一声。”沈岐走后,齐雍才渐渐缓过劲来,他双手抓住床沿,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仿佛窒息了一般。暗卫以为他髓海疼痛,忙道:“属下去将程子安带过来!”沈岐喘了一口气,嗓音嘶哑:“孤有事要出去一趟,回头镇北侯府的人过来,便说孤歇下了。”心绞痛来得蹊跷,他突然很想见沈昭嬑,念头一经冒出,想见她的冲动便一发不可收拾,愈发强烈。……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母亲离开后,沈昭嬑躺在床榻间,听着外面起了风,夜风拍打着廊下的灯笼,发出啪啪的声响,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她睁大眼睛看着床顶,想着明日就能和苏明霁退婚,两家闹到这个地步,也算撇清了关系。爹爹与二房分了府,划清界限,二房今后想要算计大房就没那么容易。老夫人和父亲离心离德,父亲也不会轻易再叫老夫人的孝道拿捏。沈君辰认清了二房的真面目,不会再像前世那样,受二房挑唆,渐渐与父亲离了心,后来同大房疏远了关系。一切都在变好。接下来,她还要查清前世父亲勾结叛党的真相,避开镇北侯府被夺爵的命运,护住爹娘,不要让他们如前世那般早死。沈昭嬑渐渐平静下来,突然又想到齐雍在后罩厢房里同她说,要向皇上请旨,为他们赐婚。她整个人都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前世,她被沈家以一顶小轿送进了摄政王府。她那时名声尽毁,受千夫所指,被世人唾骂,齐雍却不在意这些,也从不会因此轻贱于她。不论外人怎么看待她,至少在摄政王府,齐雍给了她应有的体面。:()昭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