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姜泠带着姜泽离去,他言语敲打了一下门口的护卫不能把刚刚自己被提起来扔的丢脸之事说出去,才施施然的回到书房给远在锦州的两位老头写信,送信的时候还特意派出了一艘楼船,以便他们运输物品。
只是在他派出楼船前往锦州的这段时间里,眼看历州房屋维修的工作接近尾声,也幸运的没有遭遇二次雪祸,百姓的生活逐渐走上正轨之时,一股邪风不知从哪里吹起,带着他是天降灾星乱世祸源的传言和夸大其词的历州雪祸一事,迅速传扬到了中原各地,就连负责城中警备的温荣也在百姓中偶尔听到过几次这样的传言,严厉打击之后半点不敢耽误的上报给了虞煜。
静待着锦州回信的虞煜才惊觉,自夺回后一直看似风平浪静的历州之上,竟也有着不安分的东西在活跃。
第128章第128章我要告发太子妃和裴安……
各处谣言四起,郡中也不甚太平,虽然大多数的百姓并不相信这虚幻之言,他们自觉从太子入驻了历州之后,自己的日子要比安存德事情好上了不知多少倍,家有成丁者也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不用睡至半夜,还遭恶吏敲门征发傜役,再加上雪祸之中太子的仁善之举,他们都觉得要是这样的太子都是天降灾星乱世之源的话,那全天下的反王岂不都是恶魔托生,所以在听闻这种无稽之谈的时候,大多数人都是嗤之以鼻的,脾气暴烈者更是要追说小话的人将其狠揍一顿才解气。
但依旧有一部分人相信了谣言中所说的内容,在他们的认知中,世道的不好,好像真的就是从太子火焚历州渡开始的,据传闻他还能引动不灭的魔火。
就这样,有了巫鬼色彩的加持,郡中的谣言也越演越烈,到了让虞煜不得不横加干涉的地步,想起裴安翊曾探听到安存德在他离开历州之后,曾就以巫鬼之语为引,向天下传扬他是邪祟之事,或许如今的谣言,正是他当初遗留的产物。
当即下令裴安翊将羁押于狱中的耿麒提出,带到他面前问话。
而因雪祸一直忙于在外救灾的裴安翊也终于迎来了他一直焦急等待着想要面见虞煜的机会,尽管从虞煜抵达历州这半月时光来看,姜泠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甚至为了虞煜的安全不顾自己的名声将他强行留在府中,自己则屡屡身先士卒深入雪祸之地救助,还不忘抽空巡边驱逐四周的豺狼爪牙,每一件事都让他由衷敬佩,但尽管如此,他依旧忘不了其在山崖之下的奇怪举动,更别说因为这自己还被暴揍了一顿,近几日脸上的淤青才完全散去。
他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将当日的怪异之处细说给虞煜,以防止后续出现什么不可控的情况发生,姜泠现在手握的权柄实在太大了,因太子的绝对信任,导致军中的士卒都对她钦佩不已,这样的人一旦生出祸心,对他们将是灭顶之灾。
只是虞煜让他提着耿麒一起去,想起那张胡乱说话的破嘴,裴安翊又有些头疼,他可不想在自己阐述事实之前被人抢先挑起虞煜对姜泠的猜忌,这样势必会影响到虞煜对真实情况的判定。
思来想去,他让人用布巾将耿麒的嘴巴牢牢堵住,才提到自己的身前,准备到了虞煜面前,先将自己的见闻阐述之后,再让虞煜询问耿麒。
只是等他看到被士卒捆绑到身前的耿麒之时,眼睛不由自主的瞪大了,谁能来告诉他,到底谁才是俘虏,他整日为雪祸奔波廋了一圈不止,这个蹲在大狱中的人却足足比被俘虏的时候胖了一圈,还一脸桀骜的看着他,看来在狱中是没有吃过苦头的。
温荣不行啊,一个绿林扛把子出身的人,居然会对俘虏这么心慈手软。
这是他脑中浮现的第一个想法,但顷刻又想起温荣背后站得是姜泠,虽然自己已能确定耿麒之事和她没有半分关联,她的问题只在延误救援,但或许在她眼中,会觉得耿麒是自己握在手中针对她的底牌,这才吩咐温荣刻意避开了这个人,免得又让自己扣上一个残害证人的罪名。
这太子妃,就真的挺别扭的。
裴安翊一边为自己的猜想无语,一边用手肘狠狠给了身为阶下囚还桀骜不驯的耿麒一记,招呼着士卒将他押上,一同前往太子府面见虞煜。
等此事了了,他一定要教此人该怎么做一个优秀的俘虏,当然是在他还有命的前提之下,一想到当初历州渡前被他和安存德强压着以身开火路的士卒,裴安翊就忍不住想给他两下。
“来了。”
行至太子府门口的时候,还遇到了一身戎装准备出门的姜氏姐弟,尚未来得及行礼,姜泠就扫了一眼被他压在身后的耿麒,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一声,一旁不知道山崖之事的姜泽则有些不解,姐姐为什么会以这种口吻同裴安翊打招呼,知道不可能从姜泠那里得到答案,探询的目光就定格在了裴安翊的脸上,弄得原本自觉坦坦荡荡的裴安翊略微有些惭愧。
虽然他怀疑姜泠有些立身不正,但却从来没有怀疑过姜泽对太子的忠诚度,要是姜泠真如他猜测的那般对太子包藏祸心的话,他以后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个一路生死与共的小上官。
“殿下还等着提审耿麒,恕末将先行告退。”错开眼睛不再直面姜泽探询的眼神,恭敬行礼后就带着耿麒快步向虞煜所在的前衙而去。
耿麒只是一个败军之将,自然不配去到虞煜起居的地方进行审问,太子府在当时修建的时候也设立了前衙,专门用来处理各种公务,以前他们议事也多在前衙之中,只是虞煜自中箭之后,加上锦州官衙的场地限制,养成了在内院议事的习惯,所以他们此次回来,从未动用过太子府的前衙,太子也像是遗忘了还有这个所在一样,没想到这次提审耿麒,倒是想起来了。
一进前衙,就看到虞煜随行护卫的甲士都远远站在门口的一丈开外,而他带来的士卒也在甲士的指引下留在原地,唯有他一人扯着被绑成粽子的耿麒进入门中,而在他们进入之后,洞开的大门也随之关上。
当发现殿中只端坐了虞煜一人之时,裴安翊瞬间就体会到了他的良苦用心,想来当初在历州渡的时候,他就觉察到自己与姜泠之间的不对劲了,这一发现,倒是让他松了一口气,太子既早有预料,他的开口就不会那么艰难。
“臣裴安翊,携罪将耿麒拜见殿下。”
俯身行礼之前,一脚将身侧见君不拜依旧高昂头颅的耿麒踹跪在地,心中腹诽,这耿麒也不知哪根筋不对劲,莫不是想以这种与众不同的姿态吸引他们殿下的注意?虽然他们殿下以前是挺吃这一口的,但今时早就不同往日了。
“起来吧。”虞煜也奇怪耿麒的高姿态,要不是熟知原著的他知道耿麒只是一个三流将军,看他眼前的姿态,还以为是一个什么不世出的名将,哪怕背负着弑君未遂的罪名,也值得他去躬身相请,在叫起了裴安翊之后,又瞥了一眼准备跟随起身的耿麒淡淡道:“至于罪将,就让他继续跪着吧。”
刚刚起了个半身就被裴安翊火速按下去的耿麒抬头看向虞煜,眼中的不解都快凝成了实质,要知道虞煜此前最爱礼贤下士,而且极度迷信这种高姿态的人,要不是傅泓和卫衍看得紧,只怕他在历州太子府的幕僚都要塞不下了,好不容易听闻卫衍和傅泓此次没有随行,才决定铤而走险的他有些不知所措,因为虞煜现下看着,对他不太感兴趣的样子。
无措之后又有些愤怒,好歹他也是安存德麾下战将第一人,哪里不值得他笼络了?要不是被布巾堵住了口鼻,他都想要出言询问了。
“他怎么还胖了?这是浪费了我多少粮食?”
虽然耿麒不能言语,但从他的目光由不解转向愤怒,虞煜大致也能猜到他的心理历程,好笑之余,见到他胖了一圈的身躯确定不是浮肿之后,也产生了和裴安翊一样的嫌弃。
然后他就看到原本有些踌躇不定的裴安翊脸上浮起一种名为“得遇知音”的神情,看看其比半月前消瘦了不少的身形,难免道了一句心辛苦:“近日将军辛苦了,等诸事一毕,孤自当论功行赏。”
“为殿下效力,是臣之幸。”
“唔……唔唔!”
眼见两人完全忽视自己,都谈论到论功行赏之上了,耿麒才焦急的收敛了自己的高姿态,努力发出声音吸引虞煜的注意,示意自己有话要讲。
“裴卿,我观罪将似是有话要说,是不是先将他口中的布巾移开?”
“殿下,此人满口胡言,极尽挑拨之意,还是容臣先行禀告之后,再将他解开问话为好。”
“如此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