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才出生,什么都不懂,什么都需要依靠别人的婴儿。
意识到这一点后,库洛洛浑身发寒,紧随其后的愤怒。
大长老后仰。
“因为愤怒念气爆发吗?你果然很有潜力。”
嘴上这么说,大长老忽然站起身,走到小男孩身边,轻轻出掌,库洛洛便整个人都飞出去。
“看到了吗?这只是念力的使用方式之一。”
坐在地上的小男孩仰头。
“你很有领袖魅力,库洛洛,我很看好你。那么告诉我,身为一个领导者,是不是该为大局牺牲个人利益?流星街还很弱小,不能得罪一个又一个组织。牺牲那些孩子,换来流星街的安稳,你告诉我,这是不是最优选择?”
库洛洛狠狠咬紧牙关。
大长老笑了,张开手拥抱空气,“在建立长老会时我就做好觉悟,随时为流星街牺牲我自己。库洛洛,我想,你也有这样的觉悟,你对这儿有深厚的感情。每天都会采花送到教堂的只有你。你在怜悯那些牺牲的人,你也会为了大局牺牲你,你的同伴。我们是同类!”
“不……不是!”
“那你告诉我,如果你是我,该怎么做?”
小男孩猛地低下头,理智和感情在来回拉扯。
理智告诉他,大长老的选择没有错。流星街既没强大到和其他组织发生冲突,也没能力追回被带走的人。甚至,流星街每日都因斗殴有人去世,这儿本就是混乱的,就连奶妈们都不必对孩子们的生命安全负责。
可感情告诉他,这样不对,一次退让,只会次次退让,迟早流星街会变得更加混乱。到时他,他的同伴们都会有危险。
“库洛洛,”恶魔般的声音响起,“承认吧,你也在偷偷庆幸,被抓走的不是你的朋友,是不认识的人。既然是牺牲不认识的人换取更多的利益,有什么不好?”
“不,这样不对,”库洛洛爬起来,退到门口,“对流星街的别人来说,我们也是不认识的人,他们也可以牺牲我们换取利益。如果是这样,流星街岂不是永远没法改变?混乱的,无序的,永远都是法外之地,永远不被承认,不算是人!”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咆哮出声。
大长老脸色一变。
“你走吧,不需要来找我。明天天亮,如果那群小孩还闹事,我不仅不会教你念能力,还会惩罚他们。”
库洛洛还想辩驳几句,整个人就被看不见的力量推出去,很快门被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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坂田银时靠在外墙,上下抛着怀表,打发了几个有心人派来试探的家伙。
一道小小的身影从身旁窜过去时,他本想将人喊住,却瞥见了成串落下的泪珠,又将话语咽回去。
“阿银我怎么总碰到这样的事?”他抓抓头发,“算了,多哭对身体好,我就不去安慰了。”
几分钟后,坂田银时在一个垃圾山附近看到坐在地上哭泣的男孩。
男孩将脑袋埋在膝盖上,哭了好一会才抬头,擦干净眼泪。
那瞬间,那双眼眸黑得几乎透不进光,整个人的气质也有些改变。
他似乎做出了符合流星街人风格的选择。
坂田银时多看了几眼。当年失去老师后,高杉那个矮子也变了,更加激进,是一头想要毁灭世界的凶兽。那种暴戾晦暗的情绪时刻在余下的那只眼里流淌。
正因为那种情绪看得太清楚了,上次因为平贺源外的事再见面,他都不好吵几句,否则他高低要多骂几句矮子,以报幼年还有攘夷时嘲笑自己是个天然卷的仇。
当年高杉没资格做出选择,很痛苦。他被敌人给予选择的资格,同样……“呼。”
长长的吐了口气,坂田银时大步走近,大手直接盖在那颗脑袋上。
“最聪明的小库洛,需要我把怀表还给你么?”
库洛洛一愣,迅速明白这话的意思。
他眼神晦暗,撤销委托的话到了嘴边,又想起在集会上举办放映会时,朋友们自豪的笑容,流星街小孩们开心的笑脸。
“不用了,银时先生。”
“既然这样,我有两件事告诉你。”
第一件事是大长老隐瞒的内情。
库洛洛扯了扯唇角,“对流星街来说,费雷德家族就不好对付,更别说那个神秘的组织。大长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