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跟背上火辣辣的伤口相比,裘振的心更是火辣辣——那个能喊出他名字的英俊男人到底是谁?身手如此了得,不可能在魏军中没有名号!
偏偏他在肚肠里搜刮了一圈,都跟此人对不上号。难道他就是小将赵归北?
可是看着相貌,似乎比赵归北的年龄要大些啊!而且看那眉眼,似乎带了些异族的血统……可没听赵归北的祖上有异族人。
等他叫来了往来梁州间的暗探,大致描述了那人的身高相貌。
探子也是一头雾水,只说听着不像是赵归北的样子。
此处是北地,不少本地人都与异族的通婚生子,所以眉眼带着异族样貌的,魏军中也有不少,大都眉眼深阔而已,也算不上英俊……
无论何人,似乎都自动跳过了北镇王府的那个草包,毕竟这样的废物,稍微怀疑一下,都是浪费脑汁。
不过凤尾村的戒备可够森严的,看来那韩临风的手下能人不少啊!
就在裘振百思不得其解时,他派出去的另一伙人马总算不辱使命,将曹佩儿全须全尾地给带回来了。
待看到曹佩儿终于被接回来,裘振也是长吐了一口气,微笑着前来迎接自己的未婚妻。可到近前的时候,只见曹佩儿伸手便给了裘振一个狠狠的嘴巴子。
裘振猝不及防,被打得头一偏,然后慢慢转头眯眼看向了曹佩儿。
曹佩儿的眼睛倒是瞪得很大,冷声道:“我爹说你给他灌了迷药,我原本还不信……可看你给我的药,居然也是迷药!你说,为何要这样对我爹?”
裘振用舌头顶了顶被打疼的腮帮子,无谓地一笑,瞥着眼道:“你既然认定了他的说辞,干嘛还要回来?
曹佩儿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男人一脸无所谓的痞子样,真是又爱又恨。
她心里虽然清楚爹爹的说辞大约是真的,可是就是放不下这个男人,心里更希望他能有什么有力的说辞来说服自己。
没想到,自己这般千辛万苦地回来,得来的却是他满脸无谓的笑,曹佩儿这一刻又是心慌又是气愤,眼泪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裘振勾着嘴角看着她哭了一阵,这才走过去搂住了她的肩膀,放柔些声音道:“别人不了解我,你还不了解我?我对曹统领可是满心的敬仰,只是我与他在义军以后的前程上分歧甚大。你父亲一心要走的是招安之路,指望着朝廷转变态度,许了他身份一同收复故土。可是我与狗皇帝有血海深仇,如何能受了招安?你不是了解我的人吗?我就算让你爹爹睡了几觉,又没有害他性命,你为何也要跟你父亲一起质疑我?”
听了他这话,曹佩儿倒生出了几分愧疚的心思。是啊,裘振和父亲的政见一向不和。
况且裘振的全家人都死在大魏皇帝的手里,要他归降朝廷,岂不是认贼为父?爹爹的确是为难裘郎了……
裘振了解这女子,虽然看着如野猫般张牙舞爪,可是实际上耳根子软,又迷恋自己至深。对待这样的女子,不要太卑躬屈膝,略微示弱,再给几分好颜色便可以了。
果然一提到裘家被满门抄斩的亲人,曹佩儿的嗓门便压低了不少,带着几分愧色道:“我父亲的确不够体谅你,可你也不能……”
裘振温言打断了她的话:“你没读过几日书,看得不够长远,我不会苛求你什么。但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如今已经攻占了嘉勇州,全军上下士气鼓舞。待得我平定江山时,定会带着你亲自去曹公处叩首认错,任凭他处罚……不过在此之前,我无暇处理这些人情世故,也不希望我的女人如此不识大体,一味拖拽我的后腿,佩儿,你会跟我并肩站在一处吗?”
曹佩儿看着裘振,他说这番话时候气场逼人,仿佛已经君临天下。若是自己再一味搅闹,可不正是目光短浅的村妇了吗?怎么配做他身边的女人,将来母仪天下?
相貌平平的曹佩儿本来在容貌出众的裘振面前就自惭形秽,要是再无内秀品德,有什么资格站在如此出色的男人身旁?
所以曹佩儿向来都一心要当裘振的贤内助。
因此当裘振问起她时,她不由自主地矮了气焰,信服地点了点头——裘郎在世间已无半个亲人,若连她也不支持不相信他,他岂不是要孤独半生?
看到曹佩儿眼神里的怜惜,裘振这次的笑意倒是加深了。因为他知道,曹盛给自己的檄文绊子终于可以顺利剪除了!
接下来的情形,倒向是苏落云先前预料的那般,曹佩儿回到了裘振的身边之后,立刻成亲。
而曹佩儿也对外宣称,父亲病重,去了清净的地方养病。而之前各个州县流传的檄文,乃是有人假冒父亲之名所写,并不可信!
一时间,义军中都在传扬,那曹盛亲笔书写的檄文是假的。既然曹小姐主动从贼人的手里逃回来,就证明裘振跟曹统领并无龃龉,之前的流言都是污蔑裘振的污水。
借着成婚之机,裘振狠狠敛财了一把,许多与曹盛关系密切的豪绅,纷纷送来了礼金。
说是礼金,其实也是保住各自平安的保证金。毕竟现在裘振势如破竹,偷偷给些银子以此给自己留条后路,才是乱世里的生存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