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自己落难了,世子府会不会袖手旁观,不来作证?
若那韩临风一直对自己心存戒备,存了什么灭口的心思,此番不派人来,就可以手不沾血地剪除后患了……
毕竟世子府若不肯派人作证,她也无可奈何。在府尹大人这边看来,又落得商贾女子高攀贵府的笑话。
可若不说,此时又难以摆脱买私货的干系……
苏落云正踌躇的时候,苏鸿蒙却满头大汗地赶来了。
原来苏落云这般涉嫌购买私货,府尹也派人去香料行会询问会长了。
苏鸿蒙自然也得了信儿,这才早饭都顾不得吃从家赶来。不过出门前,丁氏却劝他不要淌浑水。
苏落云虽然是他的女儿,可店铺的生意是分开做的。就算她真犯了事儿,虽然要被重罚,却罪不及九族。
既然这样,苏大爷何必淌浑水?
陆家退婚的事情刚刚平息,那陆老爷倒是君子,又或者怕带累了儿子的名声,果然守口如瓶。
苏鸿蒙这高悬的心总算半放下来,没想到大女儿那边又出了这等事情。
他暗骂一声都不省心,便想趁着事情还没发酵,前来打点一下。
若是有斡旋的余地,就算花些钱也认了,总不能让女儿背负罪名,入了大狱吧!
是以听了丁佩的阻拦,他斜瞪了她一眼,没有要听的意思,便径直出门了。
可到了公堂门口,苏大爷刚下轿子,丁佩坐了另一轿子急急赶来,一把扯住了他,小声道:“老爷,您怎么这么不谨慎,难道你忘了自己现在的官职?身在榷易院,却有女儿犯下购买私货的罪名,你说你清白,别人信吗?你这算是立在危墙之下,难以自保其身了!居然想着捞人?你忘了陛下之前重罚私贩子时的雷霆手段了?”
被丁氏这么一说,苏鸿蒙的爱女之心顿时减了不少,他也是后知后觉惊出了冷汗。
对啊,这又不是什么小案子!
现在陛下看重私贩子逃脱官税,正赶在风口浪尖,若落云真的被定罪,他可真要跟着吃瓜络了。
搞不好,还要落得监守自盗的名头。
如此想定后,他后脊梁冒冷汗,本来是想拖关系找人通融的心思全都湮灭了。
可未出嫁的女儿被抓,他这个大家长又不能不露面,只能硬着头皮先进去。
待见到了府尹大人,苏鸿蒙先是板着脸痛骂落云一顿,再与府尹大人表示,家门不幸,这个大女儿天生不省心,只因为意外眼盲,觉得全家亏欠着她,作天作地。
当初她闹将出去要独自开店,如今不守规矩闯下大祸,他这个做父亲的难辞其咎。若她真的犯事,他请大人为证,就在公堂上大义灭亲,绝了父女之情,坚决不会为了她而徇私情。
这番话听得府尹连连点头,看着苏鸿蒙涕泪纵横,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也心有戚戚:儿女不省心,果然都是父母前世的冤孽啊!
苏落云当初听到父亲来时,心里还有些感动,以为父亲担心着她,所以才来的。
等听完了苏鸿蒙的慷慨陈词之后,苏落云先是面无表情,复又嘲讽一笑。
是了,若干系到父亲的名声前程,她这个眼瞎的女儿又算得了什么?
就此,她听了父亲的话后,一直紧握的拳头也慢慢舒展开了。
若心里不想着依靠人,唯有全力自救,光是生气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这么心肠一冷,也就看轻了许多事情。
眼下的光景,女儿家的名声又值什么?她自不必瞻前顾后,先洗脱了官司再说。
想到这,苏落云倒是消减了不少顾虑,她深吸一口气,也不理跳脚痛骂的苏鸿蒙,只对府尹大人道:“请大人明鉴,若这的确非民女所买,而是他人馈赠,该如何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