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这是你?吗。”他们这群人里有人脑子?不带拐弯的,刷到一条新闻内容推送,惊呼着?凑过来,“照片上这人真的跟你?好像啊。”
程译野绊了一脚,没来得及拦。眼睁睁看?着?一群人追上独自一人走在大桥路灯下的祁司北。
手机上的照片,正是那天他莫名收到命垂一线的陈冬雄,在电话里话都快说不清楚的哀求。心软去见他。
照片上的人手握在病房门把手上,侧影清晰。
不知道是谁故意拍下的,又暗中公开?出去。
冥冥之中像是展开?一张铺天盖地的网,悄无声息落下,只想要压断少年的每一根骨头。
那些?彻夜难眠的夜晚,祁司北仍然?想不明白陈冬雄是真的突发猝死,还是装的心梗,接受不了公司破产的事实,在医院病房里吞药自杀,潦草结束一生。
反正在他临死之前,他如愿把他拽进了这深渊。
祁司北讥讽勾唇。
几千人的公司上下乱成一团。那些?高层得知大老板的死讯后,第一时间?卷钱跑路,底层大多数工人学历不高,不少都是文盲,有人鼓动怂恿,他们一直在追祁司北的下落。
这笔债,放任何一个人身?上,都是几辈子?都攒不出的钱。
他说他一定要还清的。
他要挺直背,堂堂正正往前走。
有一阵子?,他在舟川彻底消失,任何人都追不到他行踪。只有程译野知道,祁司北去了首都签了一家?经纪公司。
近乎苛刻的合同,几乎全年无休的通告。
因为总是被那些?闹事的工人追着?上门找到,换来街坊邻居异样?的目光。后来祁司北只能不停换旅馆住。
老巷子?里的小?旅馆不见天日,要走很久很久,才能从看?到阳光和高楼大厦。
他还是他。那个永远想赢,不认输的祁司北。
演出台下,场场依旧人山人海。
有一次,整耳欲聋的伴奏声里,舞台上正在演出的人,左耳响过几声尖锐的刺鸣之后,暂时性失聪。
消瘦了很多很多的人,局促不安一直在调整耳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愣了半分钟后,才反应过来。
那个时候音响早就?停了伴奏。
不落的太阳,照在祁司北的黑色皮衣上。
他单手抬起话筒,捂住听不见声音的左耳。一个人站在广阔无边的天空下,声音沙哑有力,把副歌一句一句唱完。
台下没有一个人散场。
那一刻他的眼神里,不是绝望惊慌,不需要任何人怜悯。
是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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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练结束的时候又是舟川的午夜。
“野哥,走了。”团队的伙伴站门口挥挥手,兴致勃勃讨论着?这个点出去吃什么夜宵。
“拜拜。”程译野最后一个走。绕到一直安静站在角落里的人身?后,试探开?口,“一块出去逛逛?”
两个人最后一起走出的写字楼。
舟川的夜晚很黑,不知不觉又走到了跨江大桥。
远处楼上零零散散亮着?几盏灯火。雨后发闷的风,吹过滔滔江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