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开车门的时候,春风料峭扑面。林雨娇扶着车门上的手停滞。
怎么会不熟悉车外这片烂尾楼遍地的老城区,这条上禾路。
雨水把?黄泥路冲刷得一股泥土气,破居民楼上没?来得及收回去的红碎花被单湿答答往下滴水,是肥皂味的。
今夜还有没?有抱着那把?廉价吉他的少年,坐在窗帘破烂的窗台下,淋着雨唱永不言败的歌。
车上两?人其实都愣住了。谁都不是故意往这条路来的,只是对这片老城区路线的下意识记忆。
时间杀不死?的记忆,终将生根发芽成扯着心脏的根系。一点风吹草动就疼。
林雨娇回过神下车,没?忍住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对了祁司北,你的戒指呢。”
银发,黑色连帽卫衣,素戒。
几乎是大学那些年,所有人都知道是独属于祁司北的标志。
“为什么告诉你。”坐在驾驶座上的人从口袋里摸烟,侧影模糊。
声音很冷。
抓在方向盘上的手却攥到青筋分明?。
是他在舟川,嬉皮笑脸跟卖手抓饼的阿姨聊天,说自己从来没?想过结婚。下辈子再说什么山盟海誓。
后来也?是他在舟川,把?那枚代表单身主义的戒指,在一个?冬夜毫不犹豫扔进长?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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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声这样吵,祁司北还是在车里睡了一觉。
空气安静到没?有任何?其他呼吸声,只有他自己。
也?习惯了。
以至于醒来听见?忘记关了音乐,eagles乐队迷幻忧郁的吉他和弦在发潮到缺氧的车内,让他分不清是梦醒还是梦中。
屏幕上的时间一分钟一分钟跳动。
324晚上十一点半。还有半个?小时,二十五岁的第一天就要结束了。
他揉了揉眼睛,不想回酒店。忽然觉得至少睡在车里,还能听见?舟川的雨声。
不会是纯粹的死?寂。
程译野以前打听过他,为什么不买房安定下来。
没?什么意思?。一个?人一只猫,晚上关了灯,几百平米的黑暗总让他想起童年时候被陈冬雄关过的地下室。
七八岁时的拍门声和嘶哑呼喊,到现在还在梦魇里回荡。
想到猫,他有点担心今夜狂风暴雨它会不会应激。拿出手机想打电话给助理,告诉他去房间看看猫。
拨号键还没?按下。倒是听到有人在敲车窗。
像是有人在拍打着曾经关住小时候的他的那扇地下室门板。
抬头,看到的是那只纤瘦雪白的手腕。
摇下车窗,撞入视线的是被大雨淋湿的人。
林雨娇把?长?发别到耳后,身上的深色衬衫外套把?皮肤衬得白透。下垂的小猫眼视线往下。
“给你。”清冷的脸上浸了几滴雨水,她抬手想擦,又怕弄脏蛋糕,没?动。
雨水于是就顺着那张瓜子脸往下流。
“我知道你今天,一口蛋糕都没?吃。”
手里捧着是一个?六寸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