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开眼。
恰好一阵风掀开帘,也吹起了她的盖头,盖头角上悬挂着的铜钱一下一下叩着窗。
她瞥见路今慈路过花轿的窗户,衣领翻动,高束的马尾也在空中上下浮动。少年手指扣在剑上,神情冷漠,并没有关心旁边的送亲队,仿佛没有看见。
而他身后跟着几名女侍,桃粉衣裙,头发垂在身后分成两绺,宛若古画中的神侍,她们手中捧着蜡烛,祭祀用的,驱散黑暗,能为人形自然就不会是低级的邪魔,这么聚众出现这是要去哪?
徽月一定,祭祀……
今天是七月十三日,她的出嫁日。
而这一天在邪魔那是祭祀日,祭祀完后便是杀戮,约定俗成。她都不懂,邪魔哪来祭神的诚心,不过是掩耳盗铃。
不过——得赶紧通知修真界。
她咬牙说:“起轿。”
弟子们抬起,送亲队重新行进,路今慈是真的放下了……
她在众多邪魔中看见一个修士,眯眯眼,有点胖,挺着大肚腩,这个人好像是共寂山下的一处豪强,怎么和路今慈混在一块。
共寂山的弟子显然也发现了,怒斥道:“王德贵,你这样明目张胆地叛道就没想过当年莫魅一族的下场吗?”
王德贵一直对着路今慈献殷勤,他捋捋胡须,对共寂山弟子笑道:“我只是个商人,你若有筹码我便会与你做生意,只可惜今时不同往日,你共寂山连年收保护税早就引发了不满,如今老家主已死,你们少主又被美色蛊惑娶一个杀父仇人,可见不仅是没落了还不仁不义,服侍新主又如何?”
弟子怒道:“我们家少主没被美色蛊惑!”
这时候轿中的新娘子发话了,声音冷淡,但悦耳:“不必理会他,咎由自取,无可救药。”
没有脑子,真以为没了利用价值路今慈还会留他?虽然百煞封魔榜被她摧毁了,路今慈还是不罢休不是吗?他开辟一条路她今后定当将它堵上。
王德贵脸色不太好看。
喜乐继续,送亲队与前去祭祀的邪魔擦肩而过,这路上宋徽月问起了祭祀日,弟子笑着说:“各山早就布下阵有所防备,只要我们到了共寂山就安全了,没了百煞封魔,邪魔找上门就是玩火自焚。”
徽月悬着的心却怎么也停不下来。
这一路上的忧心忡忡,她也终于到了共寂山,鞭炮噼里啪啦作响,只听得轿外喜婆喊了一声:“新娘子到——”
徽月下轿,总觉得有一束不怀好意的目光一直盯着她,她瞥眼看见江绕青递过来的手,正要伸出。
她胳膊突然被人拽住,及时扶住门框才没有摔地上。
一众宾客失声:“二小姐,你这是在干什么?”
江绕青说话沉稳,隐含怒意:“卞二小姐,有什么事冲着我来,何必为难我未过门的新妇。”
卞二小姐……这是谁?
宋徽月脑子很痛,根本就想不起来,只记得卞是乌山的家姓。
她不明白发生什么,温声:“二小姐,今日是我与阿青的大喜之日,你若是对我有意见还请改日再来。”
可就是这句话令卞映瑶眸色一冷,她运转灵力,强行将宋徽月拽到大堂,扯下她的盖头。
她高声道:“都给我看好了,这位就是长衡仙山掌门之女宋徽月,她私通邪魔,蛊惑共寂山少主,说不定就是一个细作,其罪可诛!但我乌山仁慈,先将她捉拿到乌山等长老们开会再做定夺,还请少主配合。”
盖头掀开,映入眼帘的是刺目的烛光,众宾客审判的目光投在徽月身上,她只觉得自己浑身光溜,没穿衣服一样。
“好!当日谁都看见路今慈为她大放厥词,这两人说不定早就好上了!”
“对!那路今慈抱着她离开的,说不定他俩是商量好的,那日毁掉的百煞封魔榜是假的。”
“江宗主,你可要冷静啊!娶一个被魔王玩过的女人是容易遭人耻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