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瘦石道:“娘也料不到今日的。孩儿已吩咐秦叔好生安葬她,也不枉她伺候娘亲一场。”劲院。杨榛躺在陈瘦石床上,睡得正熟。陈奇峰轻轻走进来,紫燕、紫藤道:“二少爷,您怎的来了?”陈奇峰道:“我来见大哥。”“大少爷去老爷夫人那儿了。”“那我等他。”陈奇峰道,“我看看杨榛怎样了。”杨榛脸色苍白,唇上也没有血色,但眉心舒展着。十八岁的年轻容颜,在熟睡中露出孩子般的安详、纯净。陈奇峰站在床前,默默地打量着他。紫燕、紫藤面面相觑,露出疑惑之色。二少爷这是怎么了?她们看不懂他的表情。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紫燕、紫藤忙道:“大少爷,您回来了?”陈奇峰迎上去:“大哥。”陈瘦石冷冷地看他一眼,转身往外走,陈奇峰示意紫燕、紫藤不要跟着,自己却紧走几步,追上陈瘦石,又唤了一声:“大哥。”陈瘦石没理他,径自走进书房,坐进椅子里,目光落在陈奇峰身上,没有温度。陈奇峰躬身再唤:“大哥。”陈瘦石道:“我不是你大哥。”陈奇峰一滞,抬眸看了他一眼,缓缓屈膝,跪在他面前:“二皇子殿下。”陈瘦石心头充满愤怒,却没发作,只是眸色更冷:“跟你的太子哥哥跪去,我消受不起。”陈奇峰脸上未见惶恐或不安,只是向前膝行一步,低声道:“无论是大哥还是殿下,奇峰都敬着您。”陈瘦石简直要笑了:“敬我?你就是这样敬我的?你今日在柳府是如何昧着良心帮太子说话的?你竟与他们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你”“大哥!”陈奇峰打断他,“识时务者为俊杰,小弟这么做,大哥终有一天会明白的。若大哥生气,便罚小弟吧。”陈瘦石摇摇头:“不,你不值得我动手,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陈奇峰也未做争辩,道了声“是”,便起身走了。陈瘦石回到卧室,杨榛已经醒了:“主子,您脸色不好,怎么了?”陈瘦石示意紫燕、紫藤出去,柔声道:“没事,方才陈奇峰来过。”杨榛想起吴刚的话,忍不住道:“我听柳府那个吴刚道,二少爷是太子一党。不过,今日若不是他来,我已被太子下-药,失去记忆。所以,夫君不要生他的气好么?”陈瘦石道:“榛儿,你太善良了。那个小畜生是非不分、助纣为虐,我没有他这个弟弟。”杨榛劝道:“趋炎附势,乃人之常情、世之通病,太子是储君,谁不巴结他?至于二少爷,我想也不单单是附势的问题,他与太子确实有交情吧?何况,他马上就会成为太子的妹婿。有这么多层关系,他帮太子也是正常的。夫君,他到底是您亲弟弟,您别为我伤了家人的亲情,好么?”陈瘦石笑了,笑得有些悲凉:“权利面前,亲情也可以薄如纸。罢了,我们不说他,榛儿,明日我们进宫去,陛下不是赐了我欣和宫么?我带你去住上两日,请太医好生调理你的身子。”杨榛道:“我没事,我们可以坐马车回去,如今县里事务繁忙,夫君还是早些回去的好。”陈瘦石微微一笑:“你在担心我么?怕我进宫与太子再起冲突?怕他挨了我一巴掌,要找我算账?”杨榛没说话,但眼睛里分明在问:难道不会么?“放心,我自有主意。”陈瘦石道,“你只要相信我就好。”陈瘦石与父母共进晚餐,陈奇峰出去与朋友聚会了,没有参加。晚上陈瘦石与杨榛相拥而卧,杨榛睡得很踏实,连梦都没有做一个。这一夜过得很平静,可是京城里却有暗流涌动,一些消息像插上了翅膀,悄无声息地传播出去。第二天早朝,丞相缪永培当堂参了太子姬凤鸣与柳国舅一本,称他俩用卑鄙手段绑架二皇子的侍妾,废掉武功,囚禁在国舅府。一个身为太子,一个身为国戚,行事实为“荒唐”,请陛下查处。朝中听到这个消息的不在少数,一时群情哗然。这种行事作风,岂止是“荒唐”二字能够形容的?皇帝姬泰勃然大怒,凌厉的目光盯着自己儿子,结果看见太子嘴角有些淤青,喝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事实在意外,因为昨日陈瘦石说了“今日之事我不会追究”,姬凤鸣便以为没有外人会知道此事。他还心心念念着要报一掌之仇,没想到今天竟被缪丞相参了一本,而且当着满朝文武。“绝无此事!”他大喊。柳国舅连忙跑出来,跪倒在地:“陛下,此事乃是臣的属下吴刚所为,与太子殿下、臣毫无关系。如今有人借此生事,故意诋毁太子殿下,恐怕别有用心啊!请陛下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