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安蕴秀神色微僵,京中这种盘根错节的关系她自是无从探知,无知蒙昧亦不是什么好事。恍惚间,肩上忽然一沉,她抬头便见宿凌手持一柄玉如意,不轻不重地敲上了自己的肩。
“且不说在临州城的那些恩怨,严苛搜身进而拦截举子入场的计划被你搅黄,你得了多少名声对方就损了多少,单是这一点就足够洪氏党羽视你为眼中钉。”
宿凌收回手换了个位置,玉如意敲在了她的背上:“所以,即便你顺利进了考场,也只是万重考验的第一步。”
安蕴秀已然反应过来,这位龟毛的主子怎么可能动用他那双金贵的手?怕不是在以玉如意代替双手给自己搜身?
本以为有了方才那一出,搜身之事成为敏感话题,自己提前做了伪装应该不难混过去。没成想面前这位横插一脚,反倒更顺利了。
她无语片刻,却也松了口气,任由玉如意敲在自己身上:“万事开头难。过了这第一步,后面的万重考验于我而言,皆不足为惧。”
宿凌兴味,眸中有欣赏一闪而逝。复又敲了几下玉如意后,他收回手:“那便去吧,也好叫我看看,除去这些蓄意的为难,安解元,究竟有几分真本事。”
考场慎应
进入贡院之后,安蕴秀细细梳理着这件事。
有惊无险,这一关总算是过了。只不过自己对于京中盘根错节的世家关系不甚了解,将来免不了在这上面吃亏。安蕴秀想起了主考官是洪家女婿这一消息,自己将将得知,自然无法提前想好对策,他若要拿捏自己倒是便利。
便如眼下,安蕴秀将自己抽到的号舍木牌展示给考官看,对方瞥了一眼,随即神情微妙:“解元郎君,这是臭号。”
臭号,顾名思义,即自己考试的那间屋舍紧挨着厕所。
安蕴秀微微低头,神情并无多大起伏:“有劳带路。”
此事落到胡曜手中势必不会轻易放下,自己作为牵头反抗之人,又在洪大人那儿有名姓,会试过后估计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自然不能被这些细枝末节之事影响。
她轻轻地闭了闭眼,心道无论怎么说,自己已经顺利进来了,名声也已打响,只要把握好会试,出去以后洪家就算想动自己也得掂量掂量。
更何况……
安蕴秀想起了被自己吓得不轻的徐开荣和李明知。
她挺乐意看到这二人心态崩盘然后考砸,且无论他们过没过会试这一关,后头与洪氏的交锋,这二人都是个不错的盾牌。安蕴秀深吸一口气,心道天时地利在我,稳住!
而此刻,已经进了号舍的徐开荣正心神不宁,眉毛突突突地跳个不停。之前被李明知劝着还不觉得怎么样,如今自己孤身独处,脑子里杂七杂八的念头就一个劲儿地往外冒,恨不得立刻冲回临州问问他爹安蕴林为什么没死,为什么又出现了。
他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接了考卷,抓耳挠腮间脑海中全无昔日诗书的内容,提着笔顿了好久也写不出一个字。直至一大滴浓墨自笔尖落在答卷上,徐开荣刹那回神,连忙伸手擦拭试图将之抹去,却见整洁的答卷随着擦拭变得一片脏污,他的脸色也渐渐变得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