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等到明天,她稀里糊涂被准备逃命的爹娘带上了路,逃亡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那她就只能盯着这些不当吃,又不当喝的金银珠宝,饥肠辘辘了。这还不是最糟的,若是主家不能让奴仆们饱腹,等这些奴仆们饿的活不下去了,他们会对主家做什么?这几乎就是隐形的灾祸。
林知皇深吸一口气,调整自己的面部神情,诚恳的对裴氏建议道:“娘,外面如今十分缺粮,我们是去逃命,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这些金银珠宝戴在身边,无甚太大作用不说,还重量不轻,乃是累赘。反而是粮食,我们不能短缺。这些金银珠宝留几箱备用就成,其余的,全部换成粮食,我们带在路上吧。还有,如今天冷,御寒的冬衣,最好也都多备一些。”
裴氏见林知皇说话条理清晰,安排事也周到,便知女儿也是心有成算的,面上露出些笑意,又附身到林知皇耳边,小声道:“环儿,你不知,我们家的积蓄,可都在这里了。郐县将要大乱,若把这些金银珠宝留下,可就都便宜了那些乱民了,到时,我们家也就什么都没了,吃什么,喝什么?又如何使奴唤婢?又如何会有部曲保护我们?”
“这些金银珠宝,我们真不便带上路。娘,您去多多筹备粮食,这院里的东西您留给我得,我来帮您想办法保全。”林知皇非常严肃的和裴菱雪保证,神色格外认真。
裴菱雪细看了女儿好几眼,见女儿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思忖了半响,最后放下了院内的这些宝箱,带着罗婆去筹备粮食和冬衣去了。
民以食为天,他们林府这么大一群人上路,光是部曲就有百余众,粮食确实乃是最重要的物资。打定主意,做好取舍的裴菱雪,手脚也很是麻利,时间紧迫,得吩咐奴仆们赶快行动起来才是。
林知皇虽然给便宜娘打好了包票,但其实心里,对于把这些金银珠宝藏放在哪里,其实是一筹莫展的。流民一旦冲击进城,第一时间就会冲进城里的那些富户家里进行抢掠,首当其冲怕便是县衙后宅。这府宅,必会被多人光顾,到时,怕是连地皮,都会刮下去三尺。就是把东西埋起来,也会有精明的人,根据土的颜色,以及松软度,找到东西藏处。这些东西藏在哪,估计都会被翻出来。
要藏放在哪呢?林知皇曲指敲一敲身边这些宝箱,托着腮,毫无形象的蹲在地上,冥思苦想。
忽红就这么静静的站在一边,守着她家大娘子。
一个时辰后,蹲的有些腿麻的林知皇,突然一下站起身,勾唇沉声道:“想到了。”
“忽红,传府内主母之令,把府内各个院子里的人都清出去,让比列带着部曲过来,把县衙后宅围守起来。没我命令,此刻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诺!”忽红立即领命而去。
林知皇见忽红走了,摇了摇僵痛的脖颈,活动了一下酸麻的四肢,又思索起别的事。
一柱香的时间后,忽红略微有些气喘的回来复命:“大娘子,比列已将后衙之人全部清离。”
林知皇抚掌道:“好。”
“忽红,搬上这些宝箱,跟我来。”
林知皇想到了那与她有一面之缘的茅房。
这里的茅房一进去就是一个大坑,上面架着两条粗粗的木板,木板下斜着一大块石板,是为了方便排泄物落下后,顺利滑入坑中所设计。该大石板底下曾中空态,正是藏放东西的绝佳位置。
流民们再如何翻找,也难想到,茅房的落屎板下,会藏有金银珠宝。
林知皇将忽红带至一处茅房前停下。
“忽红,茅房内,那块斜放的大石板,你一人可抬起吗?”
忽红闻言,预估了一下自己的力气,又估算了一下那块石板的重量,对林知皇肯定的点点头:“应该没问题。”
林知皇颔首,对忽红认真道:“忽红,把茅房内这些石板搬起来,把那些宝箱都塞进去,再把这石板盖回去复位。”
忽红这才明白过来,大娘子带她过来的用意,眼中放光的赞道:“大娘子急智!”
县衙后宅中共有五处茅房,一一都被忽红搬开了落屎的石板,在下面塞满了珠宝箱子。忙完一切,忽红还细致的遮掩了痕迹,回来向林知皇复命时,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原始的芬芳。
林知皇全部查看了一遍,发现藏宝处毫无破绽可言,点点头嘉许地拍了拍忽红的肩膀,夸赞道:“忽红,做的不错。辛苦你了,你先下去梳洗一番,再休息一会。”
“大娘子,奴婢不辛苦。您是信任奴婢,才会将如此重要的事,交给奴婢去办的,奴婢一定将此事守口如瓶,不辜负您的信任。”
在忽红看来,藏宝这么重要机密的事情,大娘子都交给她办,由此可见大娘子是有多信任她。大娘子这是在拿她忽红当心腹待,才会如此。她一定紧闭口舌,定不辜负大娘子对她的这份信重。
林知皇对于自己看人的水平,很是自信。她在现代,能白手起家,在短短的七年时间里,将自己所创办的公司做到上市,识人看人这项基本素养,早已具备,且经过了多方的验证与提升。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是她林知皇的用人准则。忽红为人赤诚,当得她林知皇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