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殿内侍从尽数退下,时绾眠才问道:“哥哥,事情如何?”
时言玉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夹起一块鲜嫩的鱼肉,轻轻放入她的碗中,又为她添了一只肥美的虾:“用完膳后哥哥再同你说。”
时绾眠确实也饿了,几日奔波,早已饥肠辘辘。
过往画面浮现眼前,时言玉看着少女,神色温柔。
他在一旁缓慢地拍着少女的背,以防时绾眠吃的太急呛到。
待她吃得差不多后,时言玉才慢慢地问道:“眠眠,这些日子,你可以和哥哥说说发生了什么吗?”
时绾眠拿起一只小巧的酒盏,轻酌一口淡雅的桃花酒,随意说道:“我现在不太想说,等心情好了,再告诉你。”
“好。”时言玉没有强求,而是继续询问:“还有什么想吃的吗?哥哥再让下人去准备。”
时绾眠摇摇头:“哥哥,后来如何了?父皇出事了吗?我回来想见父皇,但是他们说父皇病重,不见任何人。”
时言玉点点头,神色凝重。
他起身走到窗边,朝窗外微微颔首,确认负责警戒的亲信已将沈复的人马驱散,这才重新坐下,轻声道:“后来,游牧与中原再次交战。然而,此战,沈将军战败。父皇御驾亲征。”
他眼眸中闪过一丝惋惜:“两军实力相当,父皇本可胜出,却中了敌人的奸计,身受重伤。”
时绾眠垂眸,咬咬唇。
游牧一族行事一向光明磊落,断然不会使出暗算的卑劣手段,不过。。…。
她眸光一沉,想到了那个阴狠毒辣的三舅父。
三舅父旧疾缠身,行动不便,性情暴戾,常年闭门不出,在房中捣鼓些不知名的东西,就连师父也曾告诉过她,要离他远些。
“父皇身受重伤,却为了不让游牧看出破绽,硬撑着打完了这场仗。”
时言玉声音沙哑:“两军实力相当,游牧也开始忌惮,最终被迫议和,领土一分为二,回宫之后,在一个夜里,父皇突然召见于我,那时,我才得知,父皇命不久矣……”
“父皇本已留下遗诏,传位于我,却没想到,父皇身边最信任的言公公,竟然是沈复的人……”时言玉提到沈复,身体微微颤抖,眼中怒火与杀意翻涌。
然而,看到时绾眠担忧的眼神,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气,拿出一个小匣子,取出一只精致的小瓷瓶,倒出几粒药丸服下,然后将瓷瓶重新收好。
时绾眠注意到他眼中布满血丝,看着他略显虚弱地坐下,担忧地问道:“哥哥,你怎么了?为何要吃药?”
良久,时言玉才平复下心中的波澜,他揉了揉眉心:“最近事务繁忙,吃些补血养气的药罢了。”
“父皇的龙体,仍在宝华殿。何时下葬,尚且未定……”
时绾眠紧握双拳,指节泛白:“这群混账东西!”
她明白,沈贵妃如今已无子嗣,即便想伪造一个,也绝无可能,而扶持其他皇子,更是难上加难,那些皇子背后,都站着强大的世家大族,一旦牵涉其中,局势将更加复杂难测。
因此,对他们而言,最合适的人选,便是时言玉。
他已失去母妃家族的庇护,是成为傀儡皇帝的最佳人选。
相反,由于母妃家族的缘故,他在游牧中的地位也异常尴尬。毕竟,他未来的身份很可能是中原的帝王,极有可能与游牧为敌。
凭借他一己之力,难以对抗其他皇子,若想登上皇位,就必须借助沈复的力量。
“哥哥……”
时绾眠伸出手,轻轻握住时言玉的手臂,想要安慰他,就在指尖触碰到他肌肤的那一瞬间,时言玉眉头紧锁,痛苦的神色一闪而过,喉间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轻微的低哼。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想要抽回手臂,时绾眠却迅速拂开他的衣袖。
密密麻麻的伤痕,如同蜈蚣一般爬满了他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