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甜将手机对准她,上头开着记事本,上头像写台词一样,写了几行字。
“宝月是吃了那顿夜宵才进医院的,我害怕……”李晓婉像个演员,对着那行字念道,起初还些浑浑噩噩,渐渐竟还知道顿一顿,再接一声轻叹,“阿亮。”
古城亮:“我在。”
“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李晓婉问。
“什么事?”古城亮柔声问,仿佛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会答应下来。
“如果有人问起来,我可不可以……”李晓婉停顿一下,像在犹豫,越说越轻,“可不可以说东西是你送的,是你送到楼下,也是你送上楼。”
古城亮笑了。
他笑的太过不合时宜,也笑得太久,李晓婉忍不住打断他:“你笑什么?”
“没人会信的。”古城亮笑道,“你们女生宿舍,我根本进不去。”
“你帮帮我。”李晓婉哀求道,“我帮了你那么多次,这次你帮帮我!”
“都是你自愿的,我从来没求过你。”古城亮的笑声淡了下来,“这次不也一样,我没开口求你,你自己跑下楼来给我打伞,帮我提夜宵上楼。”
“……因为我爱你。”
“我不爱你。”古城亮极快的回复,“所以算我求你,别把自己做的事栽赃到我头上!”
咯噔一声,他挂了电话。
沉默许久,李晓婉才哈了一声,对龚甜笑道:“我演的好不好?看了这么多年电视剧,今天是我第一次演戏。”
她笑得有些疯,疯到从床上跳下来将一直沉默不语的周玲玲从床上拖下来,两个从前玩的最好的朋友,一夜之间反目成仇。
“为什么?”她怒道。
周玲玲挣扎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古城亮送来的那堆零食,宝月一口都没吃上,全被我给洒了。”李晓婉咬牙切齿道,“她只吃了一样东西——桶装水。”
周玲玲再次沉默了下来。
“我猜是花生油?”龚甜歪靠在衣柜上,看了眼桶装水方向,“难怪你一回宿舍,二话不说,就把上一桶水喝光,这样换水桶的时候,就能偷偷往里面加料?”
周玲玲垂了一会头,突然抬头笑:“是又怎样?”
龚甜立刻站直了,一巴掌甩在她脸上,把她打得往后退了几步,坐在了冯宝月的床上,头发散开,披在脸上嘻嘻的笑,又像嘻嘻的哭。
“喂。”龚甜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将手机贴在耳边,“班导,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听完事情经过,班导连夜过来处理。
不仅她在,学校的几个领导也来了,亮堂堂的办公室,像开着白炽灯的审讯室,周玲玲是里面唯一的囚徒。
不久周玲玲的父亲赶到,进门以后,二话不说,一脚将人从椅子上踢下来,把她的头往地上按。
“哎哟,这是干嘛,快起来快起来!”校领导急忙从椅子上跳起来,不肯受她跪拜。
“几位领导,算我求你们了,这事儿就内部处理吧,无论是记过还是退学,我们都认!就是别把人送局子里!”周父哀求道,“这事儿闹大了,影响学校声誉,也影响我家声誉,我儿子还要高考呢,可不能被这破事给影响了……”
周玲玲一直沉默,到这时,才转头对龚甜一笑,笑容讥讽:“听见了没?我退学没所谓,但别影响到我弟弟读书。”
“还敢说话!”周父又踢了她一脚,怒道,“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我没你这样的女儿!”
“你从来没把我当成你女儿!”周玲玲突然尖叫道,如夜枭之鸣,刺得众人差点捂住双耳。
犹如困兽之斗,周玲玲趴在地上,眼睛从一个个人身上移过去,像恨每一个人,像怕每一个人。
“弟弟什么都有,我读书的钱都得自己一块钱一块钱的攒。”周玲玲雪白的衣服,衬得黑脚印更加刺眼,她红着眼睛说,“就只有妈病了想到我,叫我退学去医院伺候妈,我不肯就骂我不孝,你爱过我吗?妈爱过我吗?”
眼睛里突然流下泪来,她闭上眼睛喃喃:“只有他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