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睁开眼睛,目光空洞幽邃地看着女儿,声音近乎残忍地打破她的美梦:“一个人再蠢也会有一个限度,更莫说你是一只狡兔三窟的狐狸,且不说牧子忧早年便与他定下情意,就说这南北两族的生死血仇,他都能冷静对待,放过族中无辜妇孺,诚诚恳恳地换牧连焯为一声岳丈大人,你以为这些都是因为谁?”
牧菁雪面色血色大褪,惨白惨白:“可是……他说过,他与她只是……”
“只是什么?”牧雅诗冷漠打断她的无知幻想:“单说方才你用那般毫无遮掩充满敌意的目光瞪那孽畜,那小子都想方设法地将你目光吸引转移,你就如何看不出其实她早已是他宠进骨子里的千好万好的人。”
牧菁雪面色苍白,手抚小腹:“这不可能……”
牧雅诗声音愈发凛冽,正因凛冽才更显绝望寒凉:“你将我们谋害牧子忧,算计她孩儿,夺她血脉的种种,尽数告知陵天苏,你觉得——要怎样的圣人才会恩准你一个与他的孩子!!!”
牧菁雪如大梦初醒,脑子“哄”的一声炸开了,她一下绷不住,绝望大哭起来。
如果腹中孩子不是他的,那又该是谁的?
如果那夜之人不是他,那又该是谁?
他竟然如此狠心!
她对他一片痴心,他竟然狠心叫让他人男子来将她摧毁糟蹋!
牧菁雪前一刻心中是怎样的浓情蜜意,此刻便是如何的绝望恶心,一想到腹中那孩子不知是谁的野种,她心中的屈辱恨意便是无边泛滥起来。
牧雅诗眼神愈发薄凉,她扶起哭泣不止的女儿,摸了摸她的脑袋,绷着嗓音道:“这有何好哭的,若他陵天苏当真只是为了羞辱于你,我们当还应感庆幸才是,至少那样你还能够留下一命,只可惜,你肚子里揣着的可并非是一块肉,而是一道催命符。”
牧菁雪陡然意识到事实远非自己所想的那般,她的哭声戛然而止,浑身僵硬道:“什……什么意思?”
牧雅诗冷冷吐出几个字,道:“是幻杀术。”
牧菁雪瞳孔大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牧雅诗眼底是死意愈发浓重,也愈发森然:“方才我观他战斗,幻杀术分明早已登峰造极,信手拈来幼胎之相,为你编织一场幻梦,实在是再简单不过。”
说话间,牧雅诗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她又苦涩一笑,道:“终究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近日以来,那小子潜人送来的汤药,怕就是从咱们这里送出去的送子罗了吧?”
这一切,都被他算计得好好的。
终究还是低估了他身边的那名人间女子,那药中送子罗当是被她亲眼识破,再以逆药之法欺瞒过她的眼睛。
好!
真是好得很呐!
此刻从牧菁雪腹中结出的罗核,怕是早已落在了那小子的手中。
牧菁雪整个人都傻了去,谁能想到,在那场雪月之夜里,当她踏入他庭院的那一刻起,竟然就有如此多的杀劫在等着她。
那个人是魔鬼吗?
若非娘亲今日将她点醒,她尚且还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还不自知。
她知晓体内被种下送子罗的后果是怎样可怕,更为叫人不安的是,她现在连她肚子里怀着的是什么东西她都不晓得。
曾经那个让她魂牵梦绕的英俊少年,一下子如噩梦般印在了心中,挥之不去。
“娘……娘亲,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他知道了……他都知道了,为了那个贱人,他肯定要像杀那群人一样将我们杀死的,都完了……一切都完了。”牧菁雪心灰意冷,纵然恨意连天,可是面对这样一个可怕如鬼神般的少年,她又能如何?
牧雅诗冷笑一声,道:“他费劲心思也要取走你腹中罗核,想必便是想借助这罗核的力量慢慢汲取藏在你体内属于牧子忧的那半数本命精元,我偏生不让他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