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荇春阁已经不再如先前来时的那般热闹。
有些人已经趴倒在桌上,那些原本陪同的女子们已经不见踪影,只留下些弹奏之人,以及剩下一些客人仍旧继续着。
潜入后,沈鸣珂打算先去查看一番那老鸨所在的位置。他四处找,可房间都一样,只能见机行事。他环视了一周,里面的客人都喝得烂醉,偏偏倒倒地四处走,倒也方便他行动。
原本他是准备让王振前来查看的,但想着今日林雪瑾说想来荇春阁的那些话,他有些担心,担心她将事情搞复杂。所以在王振准备进入时,他替换了王振。
他混入客人之中,准备先去楼上看看。楼梯刚走到一半,就看见的一个熟悉的身影。
林雪瑾!她果然还是来了这里。
只见她还是先前那副男子打扮,整个人贴近着房间走。停下后,悄悄推开了一间房门。
沈鸣珂随即加快脚步,也朝着她所去的那间屋子走去。
里面一点声响也听不见,安静得有些怪异。一到房门前,沈鸣珂便先侧耳听听里面的动静。
在确定无人注意到他时,他轻轻打开门,朝里面走。
刚进入房间,冰冷的东西就抵上了他的脖子。沈鸣珂暗道不妙,但也不敢动弹,毕竟那东西已经贴近了自己的脖子。
“你怎么来这里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脖子上那冰冷的铁器却未随之落下去。
“你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是说准备自己回去吗?”他用手将脖子上抵着的刀移开,转身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林雪瑾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匕首还抵在他的脖子,赶紧将其收回:“你怎会来此?”
沈鸣珂站离她远些,生怕她的刀子又递向自己,这才回她:“明知故问?”
“这是木十娘的屋子,”林雪瑾将匕首藏在身上,转头走向桌前坐下:“她已经离开有些时日了,可奇怪的是她的屋子为何还未入住新的人?”
她俯身吹起,桌上的灰尘扬起,飘在空气中。看见沈鸣珂四处瞟的眼睛,她无奈摇摇头:“我已经看过了,这里并没有任何值得怀疑、或者有用的东西。”
“你说要不要去北如姑娘那里看看?”
沈鸣珂刚想要开口,就听见门外的脚步声,林雪瑾显然也注意到了。两人对视一眼,便各自寻地方将自己藏起来。
门没有被打开,躲在床下的林雪瑾一直盯着那里,只看见一女子的身影映在门上。
那身影似乎很犹豫,几次都试图推开门,但又将手收了回去。
就在身影晃动,林雪瑾以为就要离开时,房门突然被打开。
一走进来,女子的啜泣声就传来,她虽然已经极力克制住声音,但还是抑不住自己的情绪。
林雪瑾想要看清女子的面庞,轻轻挪动自己的位置,让视野更加宽阔些。
可即使她已经快到床沿,还是看不见,只能看她半截身子。看她那身打扮,倒是有些像北如姑娘,林雪瑾心想。
半晌,那女子才停止哭泣,走向梳妆台。梳妆台背着床边,林雪瑾只能看见她的背影。
她就坐在那里不动,许久都没有离开房间。等到她终于起身时,已近寅时。
等林雪瑾从床底爬出来时,整个人都像是被打了一通,还不小心磕到了膝盖,全身不适。
这时的沈鸣珂也从衣柜中出来,两人相视无言,都有些尴尬。
外面的热闹声已经消散,丝竹之声也已经停了下来,现在的荇春阁,静得让人感觉有些奇怪。
正当林雪瑾准备开口时,外面突然响起了歌声。说是歌声也不准确,应该说是些哼唱声。
声音十分凄凉,时而哭泣着喊唱,时而癫狂大叫,在寂静的夜下显得有些瘆人。
那哼唱的歌是一首挽歌。据说一文客爱上了荇春阁女子,为了将她赎出来,日夜在歌坊为那些爱好和歌之人作词。一天,他终于凑够了银子,将心爱之人赎回。
可天不待人,两人恩爱没多久,女子返回了荇春阁,几月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当时的人都说女子是被胁迫来的,男子发了疯一般四处寻她,最后无果,写下来这曲子。
当然,这是大众愿意相信的一个让人为之落泪的爱情故事。故事的上半部分赎身倒也为真,只是后面那些所谓的男子的痴情,不过是做给世人看的,也是他用来赚钱的一个工具。
事实上,那文人就是个赌客,只是看上了女子这些年来赚下的钱财。在将钱财挥霍空空后,他竟然打起来将女子卖回荇春阁的主意。
可是女子在回来的几日后,便消失不见了。等被发现时,那女子已经是一具尸体,全身被折磨得不见人样,心脏也不知所踪。
男子借此向世人表示自己的满腔爱情,创下此歌怀恋女子。所创之歌流传京城,为他赚取了许多银子。
只是后来,事情变得怪异。一日,男子被拥簇着哼唱此曲时,一女子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声音凄凉恐怖,那男子也在歌声中暴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