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隐月知道他在犹豫什么。
“这事儿你不必忧心,先跟着读经学咒就是。我既然收你入宫,让你做杂役自然也是一时的,你不必觉得自己低人一等。”钟隐月单手捏着小小的茶杯,送到嘴边,“毕竟,你虽然觉得没有灵根,可不一定是真的没有。”
白忍冬愣了愣。
“灵根这东西,原本就是道中的道。我们修道,虽然是强求不来,可它没有定数,不一定是被叫了就会出来,或许只是缘分未到而已。”钟隐月抿了口茶,佯作高深地低了眼帘,“为师自有安排。”
真他吗能演。
钟隐月情不自禁地在心里吐槽自己。
这套说辞却显然对这四个孩子很受用,他们的眼睛里肉眼可见地亮起了光。
尤其是白忍冬,那眼神就好像看见活菩萨神临到眼前了。
白忍冬砰地下跪:“弟子必不负师尊所望!”
他这一跪,其余三个也纷纷跪下。
钟隐月摆了摆手,叫他们起来后,自己也站起来,领着他们往玉鸾宫深处走去。他早起之后在那处腾出了个地方,放了四张桌子,也放了笔墨纸砚和几册道法。
那四张桌子前,还有一用于给他坐着讲课的长案。
钟隐月让他们分别坐下,自己也坐在长案前。
他依着记忆里当年原主所学,以及原主这些年零零碎碎交给他们的东西,跟着拿起□□书——
钟隐月没什么教学经验。
但好在脑子里有原主当年跟着师尊修道时的记忆,照着自己师尊所教的来照猫画虎总不会错。
教了半个时辰的道书,早课枯燥无比地结束了。
这之后钟隐月又带他们在雪地里习剑半晌,午后又拿着一本符修的道法书手把手地教着符法习咒……
这样早起晚归了好几日后,钟隐月又出门四处去求了外头的几位长老,将灵泽山与广寒山的课业也加给了门下四位弟子。
如此,钟隐月才得了些闲空。
他出门下山去置办了许多天决大典用得到的物件。又几日过去,正月便要到了。
该布置大典了。
月末这晚,沈怅雪到了他宫中来。
沈怅雪来时,钟隐月在廊中热着一壶酒,正在屋檐底下对雪独酌。
瞧见沈怅雪,钟隐月问他:“能喝吗?”
沈怅雪点点头,坐了过来。
钟隐月不放心,又说:“不是没成年吗?”
“什么成年?”
钟隐月才想起来,这破书里哪儿有成年的说法。
钟隐月便自嘲地笑笑,拿起个小酒杯来,给他满上,说:“在我们那儿,须得年岁过了十八,才能饮酒。”
“还有如此规矩。”沈怅雪说,“天决山上,想饮就饮。只是若年岁太小,还是不行的,会被师尊责骂。”
“太小还是喝不得的,自然要管管。”
钟隐月把酒杯递给他,沈怅雪恭敬地双手接了过来。
他小口地抿了一口,接着就浑身猛地一哆嗦,跟只突然受惊的兔子一样。
钟隐月吓了一跳:“太烫了吗?”
他喝着温度还好。
沈怅雪摇了摇头,笑道:“是弟子对温度敏感,只是方才一路受凉,一下子喝到温酒,才如此惊乍了下罢了。此酒温热正好,长老见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