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沅耐心解释道:“春儿扮作的刘婆子其实很成功,无论是相貌还是体态,可惜,那双眼睛太过年轻了,即便是易容成年老的模样,仍旧是无法伪装那份灵动。”
“春儿平日掩饰的很好,苏捕快何以见过她的眼睛?”
“我自然是没见过,但是临河村中有人曾见过,我命人依据那人的描述将人画了下来,没想到竟成了一个四不像,唯独像的是那双眼睛!”
柳霖叹息,“苏捕快好毒辣,我也很好奇,苏捕快是如何发现我与赵三郎有关系的?”
“春儿一事本不足以让我怀疑你与赵三郎有关系,即便是换了旁人也有可能,但是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你中毒而起,这就让我不得不怀疑你在当中的作用。此外,赵三郎的证词也并未提及你,但是春儿因何有那么大笔的钱财,因何又要故意诬陷谢氏?这本就存疑,因此我猜到真正与他交易的并非是春儿,而是你!
你不单单用钱财去贿赂他,更是用他与香山寺女尼真空的关系来威胁他。我虽不知你是如何知晓的,但是纸终究包不住火,他们二人的私情总会泄露。”
柳霖自嘲笑道:“春儿心思细腻,陪同蕴儿前往香山寺途中无意间发现了,本来她不过想给赵三郎点教训的,呵呵……”
苏沅点点头,“如此倒也对的上了。”
柳霖道:“苏捕快如今知晓了真相,该当如何?”
“我只是不明白,你既
然不喜欢杨氏,为何不拒绝你的母亲,因何要绕这么大个圈子来惩治她们?”
柳霖娓娓道来,“杨氏心思不正,我一早就知道,我无法忤逆母亲,从小就是,我须得按照她给我安排的人生一步步的往前走。我不喜欢做生意,想要读书入仕,可她逼迫我,让我放弃会试的机会,我明明马上就够到了,可是却在她的逼迫下一次次的放弃了。
我喜欢雪娘,她天真烂漫,单纯可爱,可是母亲却不喜欢她,她说她更喜欢温柔体贴的杨氏,可是那个女人是装的!她虚伪不堪,自私势利,我一点都不喜欢她。
后来啊,雪娘死了,被她们逼死了,她们说她浪荡,不检点,脏!母亲又让我娶杨氏,我抗争,她就以死相逼,闹得整个柳府鸡犬不宁,我也以死相逼,她方才第一次妥协同意,后来我又碰见了蕴儿,蕴儿刚正热烈,我从未见过这般心肠热但面极冷的女子,我娶了她做续弦。
可是母亲却看不惯我们恩爱,仅仅成婚一年,因蕴儿无所出为借口就逼迫我娶杨氏为妾,我疲惫不堪,娶了她,装作恩爱的样子,故意冷淡蕴儿,可是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到头?蕴儿已经有孕,可是母亲却怀疑她与别的男人有染,我无法再忍受!”
柳霖悲怆道:“我给过她们机会的,是她们不要,杨氏为何要陷害蕴儿?母亲为何一知我无故中毒,就将中毒一事栽
赃在蕴儿的身上,她可曾想过我的感受?!她没有,她从来就没有!她要的只是一个傀儡,而不是我这个活生生的人!”
柳霖极度隐忍,身子近乎发抖,他上半身撑在茶桌上,背脊微弯,眼泪一大颗一大颗的落了下来。
苏沅叹息一声,她自小被舅舅娇惯、被父母亲爱护、被小叔叔苏少陵疼惜,倒是从未有过这等身不由己的感觉。
想必是极为痛苦的。
苏沅忽地想起隔壁唱的越剧已到了第二折《雀难》,现下听来,想必已经由喜转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