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红儿吓醒了,直是哭。
大伙赶来装车。
“别慌!再拾!天不黑不得出去!”
他说的出去,是说把棉花拉到附近的木汗尔县去卖。汽车是借的沙河庄老战友朱七湖的。他现在搞私人运输,借出去每小时三十块钱。小坏自己修,大坏找人修。还有老战友的面子也一起算在内了。不过一般情况,老乔头开车,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七
月上来了。
棉花装上了车。
老乔头叫所有人都回家。自己一个人去木汗尔。
老乔头的开车技术在全兵团恐怕数一数二了,就是没人推荐他去参加英国皇家汽车大赛。看看,让不让你出冷汗?夜里,就凭这朦朦月色,他不开车灯,车照样没钻到渠里去。这条独克公路,他跑了几十年,莫说不开灯,就是闭上眼,车也同样见车让车,见弯拐弯。
老乔头,小小的个儿,一坐在驾驶室,显得更小。今天他心里特别高兴,觉得这一年的运气特别顺:地里苞谷收成不错,棉花也不会减产。尤其令人高兴的,三狗儿女人又有了!嗨!日你妈妈的!家里一头母猪又配上了种,不下十头也下八头。
只要这一车棉花脱了手,三狗儿女人月子里的花销,猪妈妈的给门里养都有钱买了。日你妈妈的!到年终不管你要我交多少,反正地里收的全给你!再交,交你老x儿!
大方头也顺人意,呼!一个劲地欢跑着。
车到红柳堡要拐弯向南。
突然,前面大桥横着一辆大解放。
“吱!”一声怪叫,老乔头刹住车。伸出头:“怎啦?你不要命啦?”
“要命的不会不开车灯吧,乔叔?”
“你是谁?”
“啪!”老乔头开亮车灯。
“黑冲!你哪去?怎么横着?趴窝啦?”
“没有。对不起,乔叔!你下车,我们说说话。”
老乔头便知道不对劲。
“我没空!这是七湖的车,车上有他的东西,找我替他开。”
“乔叔,请你帮侄子的忙!你早不去,迟不去,偏偏轮到我值班时你去,这叫我太难了!放你去,团里知道了,我还活不活?制度订得那么死!不放你走,又怕伤了咱叔侄的和气。你替我想想,怎么办?”
“冲儿,明人就不赘说,你放我走,我不会亏了你!”
“我知道你的难处,要钱用,可是······”
“哎!你二狗哥四十二了,女人才见到喜,我能不花几个?这几年,我年年赔,年年亏,退休金拿不全,我这一家怎过?”他哭了。
“乔叔!”黑冲跪下,“不是做侄子的没良心!你知道王矮子的脾气,他是一团之长,他说了算。要是我的班上出了事,撤了我的党、降了我工资还不算,连我女人也要受罪。回家,我女人也不饶我的。她是党员,计划生育干部,这几年年年当先进,你替我想想。”
“谁的车?”
正说着,一辆小吉普从东边来,要过桥。话音刚落,从车上跳下一个人来。
走路的样子就像王矮子!老乔头和黑冲吓得屏了气!
“怎么回事?”那人走过来,“谁?那个单位的,到底出什么事了?”
“团,团长。”
“啊!是黑冲!你在这干什么?”王团长看看车,举起手在车上的包里捏了捏,心里一下明白了。
“是谁的!嗯?怎么不说话?给我开回去!”
两人不动。
“给我开回去!开!!”他大声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