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不过,这些都是无中生有的诽镑。”
“也就是说,您被人冤枉了,是吗?”
“是的。”
“可您在这些无中生有的诽谤面前退却了,不是吗?”
“是啊。我败下阵来。我逃跑了。这种挫折感至今仍未消失。”龙泽证人弓起后背,坦白道,“我当时感到筋疲力竭,怎么解释也没用,最后只好举手投降。”
“尽管那些指责都是无中生有的,可结果还是等同于默认,是吗?”
“可以这么说吧。”
“看到自己亲近的您就这样屈服了,柏木失望至极,对吧?”
“我想应该是这样的。”
他体面全无地做了逃兵。
“失去能够理解自己的证人后,柏木愈发厌恶将证人逼上绝境的社会体制,对学校的不满和不信任也越发深重。这所学校的日常生活不仅无法消解他的愤怒,甚至还会加重他的不满和不信任,于是造成了他的英年早逝。请问证人,您是不是这么想的?”
“是的。”
“也就是说,您认为柏木是自杀的,对吗?”
“是的。在得知他的死讯时,我就是这么认为的,除此之外难以想象。”龙泽证人说道,“所以我觉得,我对他的死负有责任。正因如此,我没有联系他的父母,因为我当时很心虚。”
“但是……您知道之后的一系列骚动吧?您看过《新闻探秘》节目吗?”
“看过,一系列报道我都看了。”
“那么,您应该知道柏木并非死于自杀的说法吧?”
“知道。”
“对此,您又作何感想?”
“什么也不好说。”
“您现在又是怎么想的?”
证人没有回答。
“您希望了解真相吗?”
“是的。”龙泽证人看了看井上法官,又将视线转向辩护方席位。铅笔从健一的指间滑落。
神原和彦依然低着头,一动不动。
藤野检察官动了动脚,调整重心,端正姿势。
“尽管柏木对您的离去感到失望,可他还有朋友,不是吗?他在学校没有朋友,可在补习班里有。”
龙泽证人用力点了点头。
“那么,您有没有想过,那位朋友会成为他精神上的依靠?”
龙泽证人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呼吸似乎有些不畅。他没有打领带,衬衫领子却十分坚挺。
“在我眼里,他的这位朋友只是一个学生,也需要某种依靠,某种与柏木的需求完全不同的依靠。他本人或许不以为然,可他身边的大人会这样想。”
“他身上又有什么特殊之处呢?”
龙泽证人咬住嘴唇,没有马上回答。旁听席上手帕和扇子四下翻飞,此刻几乎座无虚席。
“他的双亲以令人遗憾的方式去世了。”
“他是孤儿吗?”
“是的。所幸的是,他和养父母相处得十分融洽,不了解内情的人根本看不出那孩子有过那么一段过去。他性格开朗,学习成绩也很好,是个好孩子。”龙泽证人轻声说道。
野田健一闭上眼睛,又很快睁开了。眼前的景色没有任何变化。
“这么说,柏木有一位好朋友。”藤野检察官说道。
健一觉得她的声音有些发颤,说到“好朋友”时,嗓音都变调了。这不会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吧?
“在您弃他而去之后,这位好朋友依然在他身边,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