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也明白这点。不仅明白,甚至很兴奋——嗜好互相残杀的深海鱼在下水道里发现了自己的同类,大概也会舔着舌头兴奋不已吧。日下回过头来,脸上正带着那样一副表情。
“对这个问题我也很有兴趣。作为答谢,给你唱首歌吧,一首流浪的游子献给祖国的歌。”
“别白费力气了。”
无视凉子的话,日下果然开始引吭高歌:
“从前有一个好国家呀
到处放射着核能量
老爷爷砍柴山里去呀
老奶奶河里洗衣裳
政府和核能开发的神呀
快快逃走吧莫徜徉
扔下了两人快快跑呀
甩掉了包袱多欢畅……”
“腾”地一下,整个世界以白热化的形象在我脑袋里爆炸了。日下的歌唤起了异常的联想,祖母的身影不断在我脑海里回荡。
我朝日下扑过去,其他的事情都不怎么记得了——好像是骑在他身上挥拳猛揍,又好像是被他骑在身上一通暴扁。只要想到日下的拳头急速向我的眼睛袭来,眼前就冒出无数的火花。
我跌跌撞撞的,总算还没摔倒。紧接着胃下方一带被踢了一脚,差点把胃液吐出来。后背狠狠撞在墙上。
右、左、右、左、左、右,挥拳的速度、力量、精准、气势,难以想象对方是个近五十岁的男人。日下竟然比我想象的强悍得多——不过,我反击的机会终于来到了。
猛烈的打击朝我脸部袭来,就在将要相撞的瞬间,我一甩头闪开了。日下的拳头重重砸在墙上,痛得眉头都皱起来。机不可失,我右拳带着全身的力量从下方直捣日下的左脸。
日下的身体飞起来了。在他两脚朝天倒下去的同时,我也跌坐在地。
iii
贝冢聪美冲到我身边,用手帕帮我擦额头。
“真了不起啊,警部补。”
“哪有了不起,一时失态忘形了,太丢人了。”
“……这么说,‘那个’您也不记得了?”
“‘那个’?”
我呆呆地反问,贝冢聪美压低了声音:
“药师寺警视和室町警视刚才一起冲您喊‘别打了’,警部补大吼了一句呢。”
“我吼了呀……”这么一说,好像有这么回事,“这个,吼什么了我?”
“‘闭嘴!’……”
啊哈哈哈……我长长地、长长地叹了口气。
看来我自己亲手毁掉了“待人接物礼貌周到”的招牌。
“不过,真的好厉害呀!一拳ko呀!”
“年龄差距造成的啦。我毕竟比他年轻十五岁呢。”
“话是这么说,还是一场苦战呢。”
这个声音让我不由自主地缩了下头。还没想出什么辩解的台词,药师寺凉子已经单膝跪在我旁边,检查似的摸了摸我的眼皮和脸颊。
“日下那混蛋,忘了是武术还是跆拳道什么的,反正是有个业余段位的。不过资格被剥夺了罢了。”
“对不起。”
“你道什么歉呀。”
“作为公务员,刚才举止不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