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我忍不住大喝,引出日下恶魔般的笑容。他的腰和手腕同时一扭,带刺铁鞭嗖嗖生风朝我手里的马卡洛夫卷来,起手不空——我的枪被卷走了!
日下的脸上更露出胜利和施虐的狞笑,转瞬间又化成了惊愕——浑身是血、几乎已经变成肉块委顿在地的剑齿虎,以濒死之力抬起上半身,利齿从后方死死嵌进日下的左大腿。
人和兽一起倒下。我跳上一步踩住枪,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哎呀哎呀,真是逆转了呀。你既然想当西伯利亚(略)共和国的首领执掌全球,起码也该有本事救自己一命吧。”
凉子反握瓦尔特枪,以优雅的动作投出去。日下伸手接住。
“喂、等等!”
塔梅拉罕见地动摇了。
下一个瞬间,我眼中只有日下公仁的冷笑——至今为止的人生中前所未见的丑恶笑容,充满毒气和腐臭的笑。
日下笑着拿起枪,枪口对着凉子——不是剑齿虎,而是我们一行人。
连续两发枪响撕裂了拂晓的冷空气。我扑向凉子,其他人也飞快卧倒。我的右脸上感到一阵被殴打似的痛感——并不是被枪弹击中,只是因为子弹在极近的距离擦过带来的冲击波。两发子弹都打进了墙壁。
日下自知突袭失败,面部扭曲着,为了自救还是掉转枪口对准剑齿虎。
要开第三枪了,日下丑恶的笑脸变成扭曲忍痛的表情。剑齿虎的牙在日下大腿里嵌得更深,看上去像两只牙都不见了似的。
原来这个杀人狂也有痛觉啊。日下咒骂着,拧转身体,把枪口直顶在剑齿虎的鼻梁上。
咔嚓——空虚的弹簧声。
日下的表情冻结在扭曲的状态中,不过指尖还没凝固,又连扣两次扳机。
咔嚓。
瓦尔特的弹夹已经空了——本来应该还剩两发子弹,但被他亲手放空了。
这才叫自作自受。日下慌了——总算也轮到他了。
“喂,怎么着……”
日下最终也没说完这句杀人恶鬼的嘴里不会吐出的台词。剑齿虎仅剩的长牙嵌在日下的大腿里,身体仍然拖在地上,抬起左右前肢狠狠地挥下去。
空气都在震动。日下脑袋左右侧各三分之一的部位同时被削。眼睛、眉毛、耳朵全都喷出血雾,口鼻模糊一片。
与其说是残酷,更像是奇异的超现实场景,我们只有茫然呆立,默默地旁观——十秒之后第一个有所行动的,是贝托洛夫斯基。
iv
“啊……无论如何我可不想这样死掉哇。”
贝托深有感触似的摇摇头,看看我们几个日本人:
“那个,这头浑身是伤的大猫大概也救不回来了吧。出血太严重了,麻烦谁给它个痛快好不好?”
凉子用手抚平散乱的秀发,理所当地说:
“我来吧。”
在我看来,剑齿虎已经九成九沉入了死亡的深渊,即使不特意下手,它生命的烛光也即将熄灭。不过,此刻射杀它至少能解脱它的痛楚。因为都明白这一点,无论是我还是其他几个人,都没有阻止凉子。
凉子把瓦尔特枪口抵在剑齿虎耳侧。
一声枪响,剑齿虎的心脏永远停止了跳动。不知它究竟具有何种程度的感知能力,我想,能把那个强迫它和它的血亲从永久的睡眠中拉出来、施加种种虐待和侮辱的人拉上一起死,它应该也死得心甘情愿吧——至于这种想法的根据么……虽然不愿承认,但大抵只是我自己无聊的感伤和一厢情愿吧。
“接下来,贝托?”
“什么?”
“我要彻底毁掉这些恶心的研究设施,让研究者永远失业。你没意见吧?”
“那个……那什么,要不要作为象征人类恐怖的纪念遗产,留给后世凭吊呢?”
“不行。”
“真的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