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支持你们这么做……这得家属签字啊!”听着应该是之前的低沉的男人声,只是这次听着声音急咧咧的。
我二婶子立刻怼道:“你讲不讲道理?你们治不好,还不让俺们自己想办法?你们……你们是地主老财啊!”我了解二婶,她可是怼人的高手,在我们村也是有一号的人。
医生支支吾吾了几声,没表达出什么意思。
听着二叔也来了气:“既然你们治不好,那我就给我侄子办出院手续,这你们可管不着吧!”
我竟然忍不住心里一乐。
之前还真没注意,二叔竟然还有这口才!
医生被怼的哑口无言,就说这事他做不了主,得去请示主任,随即听到脚步声和开门声。
接下来脚步声和开门关门声乱成了一团,我听不出他们在干什么,急得肚子里像是钻进来只老鼠。躺在床上我估摸着时间,大约过去了一个小时,有两个人一前一后把我抬到一张软东西上,我猜可能是担架。
听着周围的动静判断,俩人抬着我离开房间,穿过走廊,到了电梯里,下楼,出楼,上车……
我这才体会到瞎子的痛苦。
瞎子的世界只有黑暗,他们不得不靠耳朵感知周围的世界,正常人根本体会不到他们的孤独和无奈。
在车上除了发动机的声音,还时不时听到几个人的对话,由此我判断出坐在这辆车上的人有:二叔、二婶、李国志、田振、吴静涵,韩建立,最后竟然还听到了吴宇辉的声音。
看来吴宇辉已经出院了,而且身体并无大碍,想想又觉得有点黑色幽默的意味:她出来,我进去,风水轮流转。
我都这样了,听到还这么多人围在我身边,内心深处竟然有些小喜。
刚开始车平缓地行驶,大约二十分钟后,开始颠簸起来,我寻思着,这是出了区城啦!
从把我抬上车到下车,我心里默默算着,大约用了不到二十分钟,打开车门,把我抬下来,鼻中立刻传来一阵带着泥土的熟悉味,这是……这是来到了黄河边?不会是水利站吧!
“把他抬到我……我的宿舍吧!被褥是……是刚晒过的……吴静涵的声音像是蚊子叫,虽然眼看不见,此时此刻猜也能猜到,此时她因为害羞满脸红潮。
我果然被抬进了吴静涵的宿舍里,因为一躺下就闻到了阳光的味道和她身上特有的香味。
“李站长,你到底要给东东吃啥东西?”屋内沉寂了半分钟后,传来二婶急切的声音。
李国志缓缓回道:“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估计这会儿宋教授快到了。”
一听他们提到宋教授,我脑中立刻浮现出昏迷前,李国志带来穿着耐克休闲装手腕带着浪琴表的老头,记得说他是个考古教授,一个整天和死人东西打交道的老头,难不成还能给我带来什么灵丹妙药?
好奇人顿时……
又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钟,伴随着推门声,耳中传来略带嘶哑的老头声音:“国志老弟,不好意思,来晚啦!”
“宋教授,这是哪里话,这几天已经连续麻烦了了你两次,是我不好意思。”李国志十分客气地回道。
“我这条命都是老弟救的,当然是随叫随到……”
俩人一番客气把我弄得有些糊涂。一个县区偏僻水利站的捞尸人和一个省博物馆的大教授怎么就扯上关系了呢!从俩人对话中可以听出,他们认识的时间已有二十年,还共同经历了一次生死,是李国志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