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在图书室,松仓对我说了假警察骗个体户移走现金、在行窃之前被逮捕的故事,事实上并不是这样,当时钱已经被偷走了。那时松仓说「个体户想要把钱拿回来」,钱被人偷走了当然会想拿回来,所以严格说来这并不是谎话,但这种说法根本是模棱两可。
松仓要找的宝物其实是他爸爸偷回来的赃物。报纸有提到,那是市价七百万圆的贵重金属。
「为什么……」
我正在自言自语时。
「你果然找到真相了,堀川。我一直都有不祥的预感。」
后面突然有人说话,我吃惊地立刻转身,其实我光听声音就知道那是谁了。站在那边的是穿着质料柔软的衬衫和黑长裤、单手插在口袋里的松仓诗门。
松仓望向我正在用的计算机,屏幕显示了跟奥知春秋的判决有关的报导,所以他一眼就能看出我正在做什么,以及我知道了什么。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因心虚而惊慌不已,尖声叫道,松仓像平时一样耸耸肩。
「简单得很。你怀疑我说的话,要调查就得翻旧报纸,自然会先来图书馆。但是这里的停车场很小,如果要骑脚踏车来,就得早点来才找得到停车位,若是搭公交车要几点来都无所谓,只是要多花钱就是了。」
完全被他看穿了。我愣住了好一阵子,但这反而让我冷静下来。我指着屏幕,简洁地问道:
「这是真的吗?」
松仓回答:
「嗯,是真的。」
我不认为报纸的报导会出错,但是听到松仓这么干脆地承认,反而让我感到惊讶。
松仓贴近屏幕,迅速地看完报导,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真不希望你知道这些事。每次看你找到线索我都很兴奋,但我也很担心会被你发现真相。我没想到你真的能找到这篇报导。我不是看不起你,堀川,但你比我想得更厉害。你是从哪里发现的?」
「……停车场的租金。」
「停车场……啊啊!」
松仓闭着眼睛抬头向上。
「是啊,这是当然的。只要想到是谁租了停车位,后面就简单了。嗯?我有跟你说过我爸的名字吗?」
「没有,你没说过。你只说诗门、礼门和你爸的名字加起来是五分之三。」
「光是这样你就猜到我爸的名字了?真了不起。」
松仓捂着嘴低下头,发出笑声。
「就连我自己都是上了高中以后才知道自己名字的由来是四书五经呢。真服了你,我投降了。」
他举起双手做出投降姿势,又笑了出来,接着他正色说道:
「我虽没有说谎,但我不觉得这样就能为自己开脱。抱歉,我没有对你说出全部的事。我想你应该有知道的权利,所以才来找你,能碰到你真是太好了。」
松仓是为了回答我的问题才来图书馆吗?
「……你想要阻止我吗?」
「可以阻止的话当然是最好的,但我一定阻止不了你吧。」
的确,只要我想查,松仓是不可能阻止我的。
既然他愿意回答,我有好几个问题想问他。我指着屏幕说
「光看报导还不够清楚。事情经过到底是怎样?」
「其实几乎跟我说的故事一样,故事中的个体户是一个叫作印场重郎的老头,他主要在东京经营游走法律边缘的生意,然后在故乡高崎盖了豪宅。这家伙把一部分赚来的钱藏在豪宅里,我爸不知怎么发觉了这件事,就设法让他疑神疑鬼,直到偷走钱的时候都还很顺利,但我爸为了让他疑神疑鬼而到处偷些小钱的其中一次出了错,结果就被抓了。虽然我爸已经把印场的钱藏了起来,却因为恶劣的计划性犯罪而被判了八年有期徒刑。我那时还是小学生,警方没有告诉我案情,我妈也从来不提我爸的事,连他待的是哪个监狱都不告诉我。她有告诉我爸爸的假释申请被驳回了,但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些。」
藏起钱这件事让我无法理解。
「就算他把钱藏起来,被判了民事赔偿之后还不是得把钱拿出来?」
假使找不到被偷的钱,也可以向窃盗犯要求同额的赔偿,这样窃盗犯根本没有占到便宜,而且财产若是被扣押的话,连停车场的租金也没办法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