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身子仿佛如铁打的一般!”若微盯着他,难以置信的神情中透着一丝钦佩。
他大笑着:“草原上长大的雄鹰,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
“原本是大元皇室的龙子龙孙,从繁华的大都重新回到草原大漠,也难为你了!”若微轻叹着,人都道身为落难皇室,命贵身贱,最是堪怜,凄苦之境不如草芥。于是更有心宽慰,则说道:“随高随低随时过,或短或长莫强求。人的一生境遇如何,我们未必能把握,随遇而安坦然顺受,也就是了!”
脱脱不花紧紧盯着若微,只看她一身华服公子、锦衣男装的打扮,可是任谁一眼望去,就知道是一位妙龄俏佳人。
自己昨日在山中偶然遇见她以一身红妆锦衣,手持素梅在雪地里飞舞《剑器》。那种美,泌人心脾又震撼非凡,让他不由自主地为她吸引,原来中原的女子并不都是养在深闺含羞娇柔的,也有这样气度卓绝,空灵超群的大家风范。
所以,当眼瞅着她遇到突然而发的险情,脱脱不花脑子一热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想都未想就冲上前去解围。
又在这石穴处一晚,更发现她的许多长处。如今临要分别,原本就生出些许的不舍。听了她的话,脱脱不花更是有感而发:“此话大大的不妥!”
“有何不妥?”若微仰着脸,闪着灵动的眸子回望着他:“你倒说说看!”
“若是随遇而安,坦然顺受,昨日你就该死!”脱脱不花面色沉静,原本刚毅的外表此时更见狰狞:“在草原大漠,要想生存,只有搏杀。靠杀、靠拼才能争出一条生路。我对中原诸事不熟,但是我想这生存之道大体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我们是真刀真枪血淋淋地搏杀。而你们汉人是遮遮掩掩在暗中较量。但不论是明争还是暗斗,正像你所说的如果只是一味顺受,到头来恐怕连自己是如何死的都不知道!”
若微听了似信非信,只是眼巴巴地看着他。
他嗓子里低吼一声,似乎用蒙语骂着什么,脸色微变。
若微更加不明:“你说什么?”
他一把将若微拉进怀中,一手托起她的下颌:“我说,你再这样看着我,我就把你……”
“把我怎样?”若微瞪着眼睛,丝毫不见退却。
直到那长着浓密胡须的下巴对上自己的嘴,在他眼中看出毫不掩释的时,若微才慌了,她用手紧紧抵着他的胸口:“你,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不能……”
“不能什么?”他笑了,如同寒冰初融:“不能碰你,不能要你?”
“我,我嫁了人的!”若微此时才乱了分寸。
“嫁人?”他笑容不减:“就是你此时肚子里怀了别人的孩子,又与我何干?我若是喜欢你,想要你,那是我的事,别人又能奈我何?”
“什么?”若微大惊:“你,你,你?”
看她花容大变眼中神色是又惊又怕,脱脱不花心中不忍,罢罢罢,自己还有要事要办,怎么能被一个小女子绊住?随即松开了手。
若微脚下不稳,连着退了几步,身子抵在石壁之上,心里呯呯一阵乱跳。
只是刚刚惊魂未定,脱脱不花又欺身上前,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若微吓呆了:“你……”
脱脱不花沉着脸,也不应答,只是抱着她向洞口走去。若微心中这才安稳,这人原来真是面恶心善。从这洞中出去就要涉水趟过前面的水池,他是怕天寒地冻免得自己沾了凉气。想到昨日进洞时,负伤在身的他也是如此相待,又觉得此人心地实在是太过善良。
出了洞,淌过池水,终于重新来到山脚下。他拦了一辆马车,不多时二人便来到城里。
“你家住在哪里?”脱脱不花问。
若微心中暗自为难,如果实言相告,真怕惹出什么事端来。可是两人患过生死,又蒙他搭救,又怎么忍心骗他?想来想去,计上心来:“我知道城东有家医馆,我先送你去疗伤,然后再回家!”
“不必!”他断然拒绝,态度坚定的没有半点更改的余地。
若微又想了想:“那你预备住在哪里?我若是想去看你要去哪儿找你才好?”
脱脱不花轻哼一声:“送你之后,我就返回山中,等着与我手下汇合。这些你不必管,只说家在何处就是了!”
若微沉吟片刻,终于把心一横:“在石穴中,你将自己的身份坦诚相告。我也不该有半点儿隐瞒,我家正是东华门内,十王府中的第一家,皇太孙府。”
脱脱不花眼中流露出稍许的柔和,笑而不语。
若微看着他不禁大感意外。
“有什么好奇怪的?看你的气度与穿着,你说你是明朝的公主我都信。如此,你就是那皇太孙的小妃子了?”脱脱不花压低声音问道。
若微面上微红,摇了摇头:“只是皇太孙身边侍候的人。”
“哦?”脱脱不花仿佛有些失望:“你们这个皇太孙,也太没眼力了,这么一个好好的妙人放在身边,居然无名无份的,真真是委屈你了!”
“不怪他!”若微面露急色,想要开口解释,又觉得跟他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索性缄口。
马车向东华门内的十王府驶去,不多时便到了皇太孙府外。
正在此时,马车外面响起一阵喧哗。
“去去去,闪到边上去,皇太孙回府!”似乎是府前的侍卫在清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