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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身老鬼
当瞧见李皓从黑暗中缓步走过来的时候,我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了,然而在我的警告之下,谢一凡等人还遗留着寻常的思维,对这已然变得诡异的领导并不提防,使得离我们最远的那个保安被一口咬住脖子。
当发现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行政部经理抱着自己啃起来的时候,那个年轻的保安终于知道了恐怖,一边大声叫唤,一边奋力挣扎。然而身为普通人的他,哪里是魔怔之后李经理的对手,只三两下,半边脖子就被啃了个干净。瞧着这保安的惨状,包括谢一凡、罗喆在内的四个人全都吓得尖叫着往我们这边跑来,而我们则朝着他们的方向冲去,与这四个惊了魂的家伙错肩而过。
我冲得最快,举起了手上的鬼剑,朝着李经理的印堂刺去。
李经理显然是被附了身,迷惑了心神,一边大口咀嚼着脖子肉,一边阴沉着脸瞧我。我与鬼剑已然达到了一定程度上的默契,剑出如箭,轻点在了李经理的额头之上,一接触到肉,我的劲气吐发,试图将盘踞在他识海中的恶鬼,给逼将出来。然而此法并无用处,我的鬼剑被他的右手紧紧抓住,然后往左边移开。
鬼剑乃槐木精体所制,比不得桃木驱鬼的效用,所以就这样被缓缓移开。剑尖传来的力道甚大,沉重得很。倘若真的较量,这鬼物自然不如我,然而我却心疼鬼剑,恐有闪失,倒也没有僵持,而是回头问杂毛小道,这家伙还能够活不?
我指的这个家伙,自然不是摔倒在地上、半个脖子都没有了的倒霉保安,而是嘴里面不断在咀嚼人肉的李经理。
杂毛小道盯着这个家伙红彤彤的眼珠子,叹气,说,这是谁在搞鬼,手段竟然这么毒辣?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张朱砂绘边的黄色符箓来,一口唾沫喷上去,右手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诡异的图形,然后“啪”的一下,贴身而上,直接拍在了李皓狰狞扭曲怪脸的额头之上。符箓贴额,李皓如同僵尸一样,眼睛直勾勾地,被杂毛小道给定在了当场。
将此物定住,杂毛小道脸上并没有半点得意之色,而是凝重得几乎挂霜,盯着李皓转动不停的眼眸子瞧了几秒钟,眉头紧紧蹙起。我感觉鬼剑上面集附的力道全无,生怕上面附着的精金将这宝岛同胞的手给削下,但瞧那鲜血已然随着剑刃流下,于是小心地想抽回来。
然而当我刚刚抽回,杂毛小道惊声叫道:“不可!”
我一愣,停住了手,正想问为何之时,杂毛小道又是一声大叫道:“蚀骨阴雷,快跑!”他猛然拽着我的衣服就往后跑,我在那一瞬间也猛地心头狂跳,这是炁场敏感者的副作用。当下也顾不了什么,我抽回鬼剑,死命朝着回路跑开。危急关头,我和杂毛小道爆发出了巨大的潜力,从启动到奔逃,一秒钟就有近十米的距离。
一股低沉的雷声从我们的身后冒出,就像将爆竹往水里面扔了之后爆发出来的那种压抑炸响――咕咚!接着,有满天的血雨骨碴,朝着我们的背后袭来。这一下的威力堪比炸弹,手法跟我们在鬼城酆都鬼洞附近所遇到的奈河冥猿,几乎是差不离。
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昏暗的走廊里突然爆发出一大片的暗金光芒来,拇指粗的肥虫子撑起了偌大的防护网,将呼啸而来的碎肉骨渣,悉数挡在了我们半米之外,前进不得一寸。
啊……惨叫声依然响起。在我身后两米处,有一个保安翻倒在地。他整洁的保安服上面出现了无数的血窟窿,鲜血汩汩冒出,浸染在了绿色胶皮蒙住的地面上。我诧异地往前看了一下,谢一凡、罗喆和另外一个年龄稍长的保安队长,也是一脸惊恐地看着我们这边。
我这才想起来,估计刚刚死去的这名保安,没有跟其他人一般继续往前跑,大概也是抱着就近看一下热闹的想法,然而他这强势围观的态度,将他生存的希望给断绝了。一大蓬高速爆发的血肉和破碎骨碴,直接穿透了他的身体,将其变成了一具漏筛一般的尸体。杂毛小道冲上前去,将手指拭向地上那个保安的鼻下,片刻,朝我摇了摇头,叹息说,不行了。短短不到十分钟时间里,这古怪的厂房里竟然已经死了四个人,谢一凡等人不由得浑身发抖。
这个宝岛同胞冲上来,拉着我的手,恐惧地说道:“陆左、陆先生,怎么办?刚才我们尝试着进来了,然而一阵风吹起,结果将门给死死锁上,怎么都出不去了,外面也没有人听到我们的喊声,我们的手机、对讲机……所有的联络手段,都没有信号了,这如何是好?”
杂毛小道眉头一挑,寒声说道:“诸般恶鬼,好厉害的手段,经过这么久时间的铺垫,今天这是准备爆发了吗?”
他并不理会旁边这惶急不安的三人,而是扭头朝着两位宝岛风水师消失的车间跑去。
我瞧见身前围着我的这三位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快速念了一遍九字真言,手结不动明王印,然后在三人额头快速地点了一遍,口中清喝道:“灵!”此言一出,空间一震,将我所理解的那“临事不动容,保持不动不惑”的意志,悉数传达在他们的心神中,总算是安定了一些。我担心杂毛小道的安危,拍拍三人肩膀,说道:“跟我来!”谢一凡、罗喆和那个老保安跟着我,一直来到了车间的入口。
我朝着黑暗中喊道:“老萧,缓着点,别着了道。”
前面的那身影这才停了下来,我一边走一边问谢一凡,这厂房停产多久了?谢一凡告诉我,三个月吧,年后摩托罗拉减产,手机线就准备技改,挪到a4区去,结果就停下来了……
我们说着话,走到杂毛小道跟前时,这才发现这个身影跟杂毛小道相差甚远,根本就不是他。
我的脊梁一绷,左手食指蘸了一下舌尖,将唾液抹在眼角上,瞪眼一瞧,但见面前这身影死气浓重,透着一股诡异。旁边的谢一凡还待跟我说这厂房的情况,被我一把给拦住:“小心!――你是谁?”
感觉到我们都停了下来,那个身影缓缓转了过来,竟然是和小雷一块儿消失不见的老沈。这个来自江门的风水师脸色铁青,左眼角止不住地跳动,表情木讷,想来是中了邪――不过杂毛小道怎么会在转眼之间,就不见了人影呢?
老沈淡淡地看着面前的我们,并没有立即扑将上来。他眼角的肌肉抽动更加厉害了,好一会儿,他居然开口了,口音怪异:“没想到,你居然也参与进来了。陈老魔真的狡猾,死不入套,竟然将你们两个给派过来应招,实在是可恨啊!”
我有些发愣,说:陈老魔是谁?还有,我们认识吗?
老沈的声音阴恻恻,飘忽不定,含着恨意说道:“我知道你,你也应该知道我。不过即使不换面目,你也不会知道我是谁的。呵,听老秦说起当年的你们,只是两条小杂鱼,随意可捏死,没想到几年过后,你居然能够将茅山的烈阳真人给打趴下,三大长老或死或伤,无功而返。成长得如此之快,难怪他会对你另眼相看。不过那又如何,你再快,不过区区几年光景而已,也只能说明茅山宗自虚清道人、李道子这黄金一代之后,越发不成气候了。总不成我们这些练了一辈子功法的老家伙,还弄不过你这小毛头吧?”
我一头雾水,不过听他扯起了茅山宗陶晋鸿之前的著名人物,年代似乎很久远的样子,故而恭声问道:“呃……前辈,在下有些摸不着头脑,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请明示!”
老沈的眼睛明暗不定,里面似乎闪烁着些许难以言叙的光芒。终于,他深深吸了一口凌晨的寒气,淡淡说道:“没有大鱼,小虾也可,总不能够空手而归,今天也算是给我乖徒儿一个交代。好吧,不多说,老夫送你上路!”
此话已了,我眼睛一花,面前三米处的这身影倏然已到我的面前,举掌便拍。这一掌,气势滔天,无尽烈风从不可知的地方狂涌而来。我身后的谢一凡等人站立不住,纷纷往后跌去。
鬼剑来不及,我咬牙,硬着头皮顶上,单掌击出,大喊一声:“镖。”
九字真言,最重的就是气势和心灵契合,倘若心境对,便能够从不可知的佛陀之处,援引神通。我当日在藏区,与小喇嘛江白,以及日喀则诸僧参详,颇有收获,所以也有信心,与之对决。然而双掌相击,我感觉脚已然抓不稳地下,身子腾空飞起,像断线的风筝往高处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