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只这一张底牌。”谢慈道。
傅葭临充斥着杀意的剑峰划破了他的脖颈,却只是浅浅割开一个口子就停了下来。
他知道傅葭临不敢。
谢慈养的暗卫立刻冲上来,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傅葭临按在地上。
他抬了下手,示意暗卫们把剑都收起来。
“你其实根本就回不了头。”谢慈俯身看眼前的少年,“赎罪、不再作孽……傅葭临,你的罪孽这辈子都赎不完。”
谢慈熟练地蛊惑少年:“还记得我上次和你说的吗?要成为执棋之人。”
“你杀光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再用天下为笼,束缚想要逃离的不听话的金丝雀,不就再也不用担心了吗?”
四下静寂,院中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灯火幽微,傅葭临的脸大半都埋在黑暗里。
“她不是金丝雀。”傅葭临突然道。
谢慈皱眉:“你说什么?”
傅葭临挣脱暗卫们的束缚迎上谢慈的目光。
少年的眼里有坚定、有倔强,甚至有一丝同归于尽的决绝,却唯独没有谢慈期待的阴狠。
傅葭临又重复了一遍:“她是个人,不是宠物。”
更是他的太阳,可是笼子怎么可能装得住太阳呢?
性子烈点的鸟儿都会在笼子里绝食而亡,更不要提一个活生生的、自由的人。
谢慈想到了傅葭临会拒绝,却没曾想他当真会拒绝得如此干脆。
他这才明白那个漠北的陆怀卿竟对傅葭临影响如此之大。
谢慈突然觉得他一直以为的目标都错了。
他该更早一点控制住陆怀卿的。
那人对傅葭临远比他以为的更重要。
等到傅葭临头也不回离开,手下才问:“大人,您为何不将陆玠的死告诉五殿下。”
“我原本以为他会因爱生怖,但偏偏这人当真活成了个人。”谢慈望着傅葭临的背影,“那些假证据,除非他为爱昏了头,不然可骗过去他。”
他提起傅葭临杀他师父的事,也不过只是试探而已——没想到,傅葭临还当真和他预想的不同。
“把陆玠死的事情往漠北和宫里送。”谢慈道。
不是每个人都是傅葭临,总会有人听信这个的。
傅葭临从谢府离开,他走在长街上,丝毫没有察觉到长安又飘起了纷纷小雨。
他总觉得今日谢慈的话有些熟悉,就好像……
在隔着无边的荒野与尘雾,在他看不清的另一个人世,他也曾听过这样的话。
傅葭临想起那个雪夜,他在精神涣散时,遥遥对视过的那个和他像却又不像的男人。
他不相信神鬼之说,可是谢慈的话实在太过熟悉。
傅葭临脑子里被遗忘已久的阴暗记忆,像是争先恐后般想要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