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殿内,朱清萍缓步迎上来,轻声说道:“陛下,别太劳神了。奴婢给您捏一捏?”
今天经筵后的皇帝是这么多天来少有的沉默。
既没有继续看奏疏,也没有让严嵩、刘龙在中圆殿中办事、进讲。
回宫之后,一直翻着书,却又看不进去的样子。
除了去仁寿宫、未央宫走了一趟,皇帝就几乎没做别的。
晚膳之后就干脆没翻书了,发呆或者静思更多。
朱清萍觉得这皇帝是真的不好做,也许是因为陛下藩王的身份吧。
得到朱厚熜首肯后,朱清萍站到他身后,手开始轻轻揉捏着他的额角。
朱厚熜坐在方便的软凳上闭着眼睛。
张佐倒是把今天厂卫的奏报都拿了过来,杨一清已经入城。
六月适不适宜让他们都知道那十八张椅子呢?
感觉时机还不够成熟,现在的阁臣、九卿,因为钱宁、江彬一案造成的影响还不算稳定。
公开那十八张椅子的事,这种举措会造成的连锁反应又有什么还没想周全的?
本来已经想过很多的朱厚熜因为今天“听不懂”的挫败而再次反思推敲起来。
落在朱清萍眼中,那就是自己虽然在帮他舒缓经络,但皇帝仍旧眉头紧锁心事重重。
朱清萍是真没听说过谁家十五岁的郎君什么都不爱玩的,基本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正事上。
她想起了大明前面数代天子的寿数。
所以她向一旁的黄锦使了使眼色,让他开口劝劝皇帝。
晚膳后陛下在殿门口发呆时他们就悄悄交谈过担心之意了。
黄锦想了想开口说道:“陛下,您御极月余了,每日里都这般心事重重,实在太伤精气神。清萍还能帮您推拿一二,奴婢却派不上用场。”
说得跟争宠似的,但点出了题。
朱厚熜睁开了眼睛,看向他就笑了起来:“伤精气神吗?那你有什么法子?”
“奴婢就是不知道啊!”黄锦撇了撇嘴有点惭愧又有点委屈的模样。
朱清萍的手指正顺着眉心到太阳穴地慢慢拂动着,朱厚熜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状态就说道:“那恐怕没什么法子,今日就早点歇下便是。”
也就仅止于此,朱清萍感觉无奈。
其后不久,龙床帷帐放下,今天归朱清萍轮值守夜。
夜深人静,她一时不清楚究竟是自己更孤独,还是身后某号龙榻上的皇帝更孤独。
听说今天杨阁老还在对陛下讲怎么寡欲。在朱清萍看来,陛下就几乎没什么欲念一般,只知埋头正事。
御膳总是很简单,也从没瞧瞧宫里的戏班子。
若说为大行皇帝服丧时不宜吧,现在释服也已经半个月了。
毫无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