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此时,陈星耀一边忍耐着,陈落雪为他包扎伤口带来的痛苦,不时发出‘嘶’‘嘶’地吸凉气的声音。
一边跟旁边的陈黎说着济州陈琼的事,之所以没让别的医护人员进来,也是因为他们需要单独聊聊济州的事。
陈星耀没有一点迂回地问:“陈琼的事,你们提前真不知道?”
陈黎英俊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生怕外面的人听到似的,赶紧道:
“我津州陈氏,绝对没有跟陈琼合作,亦不会跟鞑子勾结!”
陈落雪涂药的手又重了几分,陈星耀忙道:
“轻点轻点,我就问问,甲将军在秘室里找到不少信,万一你们家有什么话柄落下,最好早点找王妃说清楚。”
陈黎皱眉沉思,半晌后摇头道:“父亲确实有跟他通过信,但都是正常的事,绝对没有在勾结鞑子这事上面通过信。”
三人都放心了,但兔子难兔狐悲,陈黎低声道:“以后济州再无陈氏。”
陈星耀道:“陈茴的一双儿女还活着,该属于他们的田地,王妃会给他们的。”
陈落雪却道:“也许他们不会再回济州。”
陈茴的妻子说不定带着一双儿女,远走他乡,再也不会回北境。
陈黎又道:“王妃已经下令,济州以后,行幽州律。陈府田地资产,全部充公。陈氏庄园的田产,一半分给佃户,一半做军囤地。”
陈星耀听出他话中的遗憾,因为若按以前,这样的事士族的田地不可能充公,会由本家收回,再由旁枝继承。
所以他问:“怎么?难道你津州陈氏,想继承济州陈氏的田产?”
陈落雪比兄长更快地回道:“怎么可能!如此就跟王妃之命相违!
你们知道王妃为了让幽州被士族圈起来的土地,归还给百姓,费了多少功夫吗?”
“幽州律法那么好,在济州实施正好啊,看看我们幽州百姓,因幽州律,都富裕起来,吃得饱穿的暖,孩子能读书,女子也能进工坊找差事。”
“而济州呢?年年冬天都有无数百姓冷死、饿死,士族圈起高墙,在里面日日歌舞酒宴。高墙外是冻死的百姓尸体,难道你们看不到吗?”
“济州陈氏的田地,王妃即说了一半分给百姓,一半做军囤地,那就必须如此!不管是谁,都别想再染指!”
见妹妹越说越激动,陈黎忙打断她:“没人想跟王妃做对,我们津州陈氏更不会。”
“落雪你冷静一下。”
陈星耀艰难地移动一下胳膊,看着被陈落雪绑成粽子一样的身体,再看她这般气愤的模样,好像觉得事情还不够混乱一样,小声地问一句:
“若是哪天王妃要在津州实施幽州律法,你也同意?”
陈落雪微微抬起下巴,眼神中对凌王妃的崇拜不加掩饰:“当然同意!我也会劝说父亲同意,劝说津州士族同意!”
陈落雪又不傻,当然知道陈星耀是故意的,所以她也反问一句:
“若有一天,王妃要在长安推行幽州律法,你家同意吗?”
这话让陈黎和陈星耀都大吃一惊,齐声道:“不可胡说!”
陈黎压低声音道:“你这话若让外人听见,会以为凌王妃意图谋反的。哪有京师遵守边关律法的?”
陈落雪执拗地道:“这里又没外人,我就问陈大人,你会同意吗?”
陈星耀顿时萎靡了:“我同不同意有什么用?我说话又算不了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