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拂缇前面所言,虽令柳莺莺恐慌,却不足致命,唯这最后一句,彻底击中她的要害,令她险些窒息。
“姐姐先别急着反驳我。”柳拂缇松开她,坐直身子,理了下衣衫,“我若想告诉侯爷,姐姐这会儿就不会躺在这了。我给你点时间,想好了,姐姐随时找我,眼下……你最好想法子让叶氏起来,如今你是也为母之人,千万不要小瞧了一个母亲的为了孩子,能做出什么事来。”
“大夫人,徐姨娘有事想请您过去一趟。”素心在门口小声禀报。
柳拂缇借机起身,一个眼神也没给柳莺莺,径直离开了屋子。
柳莺莺躺在榻上,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死死掐着脖子,扼住喉咙,许久才缓过一口气,死里逃生般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徐氏这会儿找夫人去做什么?”素心有些担心。
柳拂缇也不知,明明知道红花一事是柳莺莺所为,也早就最好了应对,可心里却始终有些不安,总觉得此事与徐氏难脱干系。
书影阁一如既往清净,没什么人伺候,院内只有一个洒扫丫鬟在扫枯叶。
“大夫人来了。”
徐锦的声音远远从屋里传来,柳拂缇加快步子,进了门。
“徐姨娘这个时候找我过来,想必不是为了闲话吧。”
柳拂缇走进内室,见徐锦正候在里面,向她行了一礼后,自行坐下,拿起针线篓里还未绣完的半张帕子,娴熟地穿针引线,口中自顾自道:“你们先下去吧,我有些话想和大夫人说。”
她的丫鬟退下后,素心未动,徐锦却笑:“怎么,光天化日,姑娘还怕我杀了大夫人不成?”
“你下去吧。”柳拂缇给素心使了个眼色,素心会意退下。
素心走后,徐锦的目光仍在帕子上,柳拂缇没开口,她也先说道:“大夫人可怀疑此事是我做的?”
柳拂缇愣了下,随后笑道:“徐姨娘急着叫我过来,不会是想要自证清白吧?还是你怕我将此事栽赃到你头上?”
“听大夫人的口气,想来已经有了定夺。”
徐锦这才放下针线,抬手在桌边的点心盘子上拿了一块月饼,细嚼慢咽:“妾身的确佩服大夫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出真凶,如若不然,妾身还真怕这事落在自己头上。”
徐锦鲜少与人闲聊,今日这般,实属反常。
“清者自清。若你没旁的事,我先回了。”
柳拂缇转身欲走,徐锦却忽然起身:“柳姨娘不惜以腹中之子为饵,还是没能动夫人分毫,看来想对大夫人下手,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柳拂缇脚步一滞,转头冷脸看她:“怎么,徐姨娘也想试试?”
“大夫人这不是已经来了吗?”徐锦一笑,晃了晃手中的月饼,“既然柳姨娘失手了,我不如帮她一把。”
柳拂缇这才注意到那月饼是自己中秋差人送来的,徐锦当着自己的面是这样做,定是在月饼是动了手脚。
“素心!”柳拂缇心头一沉,后退了两步,一边叫人一边往外走,谁知徐锦却直接倒了下去,手边的月饼也被打翻在地。
柳拂缇见状,来不及多想,赶紧对闻声冲进来的素心吩咐,“叫郎中!快去!”
素心跑了出去,可屋内却始终没人进来,柳拂缇迟疑便宜,走上前,凝视着地上的徐锦,脸色既有同情,也有悲哀:“值得吗?”
徐锦虚弱地撑起身子靠在榻边,身下已经渗出了血来,嘴上却强硬笑道:“大夫人给我设了圈套,让我失宠,我难道就不能反击吗?眼下我这胎没了,不论结果如何,不论侯爷认定是叶氏,柳氏,还是你所为,我只知道,这月饼是夫人送的,夫人一定脱不了干系。”
“你就如此恨我?”
柳拂缇面如止水,眼神中没有慌张,而是疑惑。
“我没有恨谁,只是恨自己不争气,我没有办法,我必须这么做。”徐锦的目光里带着一丝空洞的苍凉,扯起唇角苦笑了一下,“大夫人,你就不怕么?”
“你觉得我敢来这,会没想过后果么?”柳拂缇语气淡然,眼中没有丝毫波澜,“没猜错的话,之前你的确是受蒋氏指使,偏偏这次,是你自作主张,是你不想要这个孩子,因为你不想再受蒋氏的控制了,对么?”
徐锦的唇角抽动了一下,没承认,也没否认。
“我不知道你是聪明,还是蠢。”柳拂缇蹙眉道,“这个孩子没了,你还能再生,你若生不了,就是一枚弃子,你所担心的,在乎的,永远都不会如你所愿。”
“你……你说什么?”徐锦痛苦地捂着肚子,那张好看的脸有些扭曲。
“我可以给你个选择,你娘在二房手里,我帮你把你娘接来,再帮你摆脱二房。”
柳拂缇顿了顿,眸底渗出一抹寒意,垂眼淡淡睨着她:“你若还想帮蒋氏害我,就当我什么都没说,等下人来了,按照你计划进行就是。至于我是怎么还击的,徐姨娘只管看好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