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曜的表情一冷:“你想吵架我可以奉陪,真是难为你专程为此回来一趟,不过既然来了,就把想说的话说出来吧。”
严敬尧的话软了下去:“我只是来看看你。”
“真稀奇。”
严敬尧脸上的表情很微妙,他的眼睛飞速地眨了眨,始终望向桌面,就好像那碗粥已经端了上来。
谢灵曜看得出,他正在努力挣扎着说软话:“其实我也不太适应,但以后会经常回来的。”
粥终于送了上来,谢灵曜让他先吃,嘀咕了一句:“你还是先休息好了再想这些。”
严敬尧又嗯了一声,谢灵曜很喜欢听他小声地嗯,可惜,只有在生病的时候才能感受到他这样不情不愿的温顺。
他们沉默地吃饭,谢灵曜中途忍不住问他:“今天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随便吧。”
严敬尧的语气很厌世,整个人透着颓丧。
“你祈祷公司里全是好人吧。”谢灵曜叹了口气,“万一给你说出去,你会有麻烦的。”
“我看谁敢。”
“你到底怎么了?”
严敬尧抬头看了他一眼,谢灵曜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目光,那是一种非常幽暗复杂的目光,并不是柔和的,恋人般的目光,因为疲倦和来回奔波愈加尖锐,充满了对一切的怀疑,一瞬间让谢灵曜失语。
他低下头去,不想揣测,可他偏偏一眼就看出了严敬尧想要什么。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严敬尧。
严敬尧是个非常虚无的人,他的艺术敏锐度,是用一部分对生活的迟钝交换的,一旦他的生活出现问题,他会感到茫然失措,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谢灵曜不由得望向窗外,他观察到夜色是怎样黑下来的,在天边有一块玫瑰色的星云,逐渐覆盖满整块天空,好像走出门,可以在空气中闻到玫瑰的香味。
“你是不是最近。”谢灵曜斟酌了一下用词,还是问,“压力特别大。”
严敬尧又嗯了一声。
“哪方面。”
“各方面,电影刚刚出了周六,连上6天班,本尸体已经约等于朱丽叶了……
小别胜……
吃完饭,还是谢灵曜打车回去。
在车上他们没怎么说话,只是安静地靠在后座上。车窗外,车辆在风声中飞速离去,那城市转瞬即逝的呼啸中,有许多嘈杂的声音。开了窗,微风吹进来,吹得人心中生出些许寂寥与惆怅。谢灵曜想起第一次坐在严敬尧的车上时,也这样迷惘地望着窗外。
车停到了小区门口,他们在小区里走了一段,然后回家。
皮皮久违地见到了他的主人,发疯似的扑上来,对着主人嗷嗷乱叫。严敬尧一把将皮皮抱起来,用力从头到肚子揉搓了一顿。
皮皮瘦了一点,原本穿不下的雨衣现在能套进去了,他的主人也瘦了一点,但也比以前更粗暴了。严敬尧一进屋,一言不发地锁门脱衣服,谢灵曜一直盯着他看,看他脱了衣服,身上的皮肤变得比冬天更干燥,那种淡淡的花香彻底没了,身上残留了一股医院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