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被烧得只剩下了一个轮廓,一眼望过去,都是焦黑的一切。
“谢时——”
“谢时,谢时”
她的身后涌出过来第二次扑火收拾的奴仆,穿过她更快地走向了那个看着一丝生气也无的屋子。
“槐花”
“你们在哪”
前面的奴仆大喊:“王管事,尸体,这里有被烧死的人。”
盛烟一怔,脑中一根弦顿时断了,她身上裹的湿衣服脱离落下去,像是在这一片绝望中剥出一个新鲜的她。
她手无意识地收紧,走了一半时没看见脚下的东西,“砰——”地一下摔在了地上。衣裳大片染上了灰,她来不及掸去,就听见另一个奴仆说:“这里还有两具尸体,一男一女。”
盛烟后来已经记不清自己是如此走到那三具尸体前,她只看了一眼,就昏了过去。
像是被绞死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
那一具女尸上,挂着她送槐花的手串。
意识模糊间,盛烟甚至觉得自己也死了。很快一阵痛传来,她被奴仆掐着人中醒了过来,乌黑的院子里躺着三具焦黑的尸体。
她回到人间。
她来到地狱。
她爬起身,在唯一一具女尸面前停下,手颤抖地去摸去其后颈,摸到熟悉的伤口的那一刹那,泪如雨下。
槐花,是槐花。
她茫然地哭起来,望向另外两具尸体时,整个人都恍惚了。
她试图用手去碰,试图拥抱,焦黑的尸体将一切都掩埋了,她辨认不出,她颤抖着,颤抖着,最后大哭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谢时,我连你的尸体都认不出。”
“怎么办谢时,我要怎么办,我怎么会连你和玉苏的尸体都分不出来。”
盛烟哭得不能自已,整个人伏到地上。
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他们都说好,等到她及笄等到她及笄,他们就成婚,带着槐花和玉苏离开江南,四个人一起游遍大越。
她哭着,哭着,最后却哭不太出来了。
她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三具焦黑的尸体,猛地呕出一口鲜红的血,伏在地上,意识逐渐模糊。
盛烟再醒来时,是两日后。
陌生的房间中,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婢女向她走过来,行礼:“小姐终于醒了,公子担忧了整整两日。”
她失声,掀开被子就要下去,迎面对上了正端着药碗进来的人。
“小烟。”
身形颀长的青年将药放下,温声介绍自己:“我叫盛序安,是你的哥哥。”
盛烟十五岁那年的夏天迎来了第二件大事,一个长相同她有三分相似的人出现在她面前,同她道:“我是你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