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律法规定商者最贱,其子弟终身不得入科举,这些商人们的想法也传不到皇城,经年累月只能默默忍受。
但……
陆怀卿看了眼傅葭临。
前世,傅葭临打破了大燕几十年的痼疾,他废止了捐花税。
为了能够实行好这次改革,傅葭临上至世家权宦,下至采买的小黄门,全都被他狠狠清算了一次。
这次事情里死的人,一点都不比后来他假死,谢相造反时死的人少。
“这是……小老虎?”陆怀卿发现地上有个小棉布娃娃。
她看了看样子,似乎是个小老虎的形状——或许是这家主人孩子的玩具。
只是这小老虎上的宝珠都被抠了下来,可能那些差役是嫌弃这棉布老虎不值钱,就把它给扔下了。
当然,更有可能只是那些人不小心拿丢了,毕竟蚊子腿再小也是肉,贪得无厌的人才不会懂得收敛。
“原来是这样……”陆怀卿喃喃。
她对于政务打仗一直都不是很懂,所以她前世最是好奇,怎的傅葭临都如此残暴了,天底下竟没一个人出来揭竿而起。
但此刻真的见到了傅葭临登基前的大燕,陆怀卿才明白原因。
傅葭临是杀过很多人,手腕也极为恐怖强硬,所以,那些长安的王孙贵族们个个都怕他、恨他,乃至巴不得他早日暴毙。
然而,对于更多的贩夫走卒、士兵农民来说……傅葭临才是对的。
他坏,他手段阴狠,但他不会让黎民百姓活不下去,不会让他们家破人亡。
“傅葭临,我想把这个埋起来。”陆怀卿拿着布老虎轻声道。
傅葭临盯着她手里的玩偶,似乎在思考她的用意。半晌,他默默用剑在地上挖了个洞。
陆怀卿将小玩偶放进去,她盯着那个小老虎,在心里暗暗道:
小朋友,你三年后再投胎转世吧,那时候皇帝就是傅葭临了,记得别投成世家子就行。
做完这一切,陆怀卿就倚着柱子想睡觉。
或许是刚才的见闻,也可能是离长安越来越近,陆怀卿反而害怕了起来。
代替阿娜来长安,她自愿,心里却也是害怕的,尤其是她曾死在了长安。
被微雨略微润湿的衣裳,此刻紧紧贴着她的身子,熟悉的夏日雨季,又让她仿佛回忆起了前世临死前的记忆。
那杯送她上路的毒药,还有长安沉闷的令人喘不过气的天气。
陆怀卿抱紧自己,心里越发的没了底。
真奇怪,明明在漠北与阿娜告别时,她也没有如此害怕,怎的此刻反而像是害怕了起来。
就像大燕人说的“近乡情更怯”,她这是离前世埋骨地越近,心里反而越害怕了不成?
陆怀卿听到雨滴不断从屋檐上滴落的声音,越发回忆起了前世死前的那些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