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宋或雍扬脖,捏着眉,艰难的深深吸了一口气,此时的脸色已经呈现出一种如同窒息的淡青色,他又缓过一段时间。
“我告诉自己,不要再往下想了,可是我忍不住,只要我想起你眼睁睁一次次看着我从你身边路过,看着我和宋思白打架,但是却一句话都
()不说,我我就我就喘不过气来。()”
熊仔,我Θ()Θ[()”他似乎是快要说不下去了,身形不稳的趴在沙发一角,用很累的眼睛盯着熊然:“我觉得自己,自己真的好失败,我的喜欢这么令人窒息吗?让你没办法忍受,想要逃离,我真傻,活了这么这么些年,竟然听不懂人话。”
“原来你说的不能在一起,是真的不能再一起啊!”
熊然看着他虚弱的样子,伸手抱住宋或雍,他说什么自己都可以辩解,唯一这一句话自己不能,这自己做出的选择,熊然最应该恨的应该是自己。
手下的皮肤滚烫,熊然察觉不对劲,伸手去摸宋或雍的头,入手一片高热潮湿,他发烧了。
“宋或雍,你生病了!你发烧了,快起来,去床上。”熊然吸着鼻子,用力拉扯着宋或雍,想要把他拽起来,可对方动也不动,直直看着熊然。
“可是,熊仔,我现在好清醒,无比清醒”他朝熊然笑笑,露出一个浅浅的笑,这一次没有苦涩、没有怨怼,如此干净。
“我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他很累的喘息:“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熊然没有回答,闪烁的眼睛如湖面的月光,沾满了冰凉的湖水。
长久的静寂过后,宋或雍道:“我知道了。”
他垂眸,眼睫颤动几下,半响,再抬眼,那些溢满双眼的崩溃、破碎、疯癫的红被隐藏,宋或雍极力编织出一层清明、冷静和理智,但红白相冲,让他的瞳仁更加破烂,像两个溃烂的枪口,透过纱布,也窥得见血肉淋漓。
宋或雍双唇亲启,极力平稳呼吸,但灼热的气息还是将他的狼狈暴露无疑。
于是他只能撑起头颅,扬起脖颈,苦苦维持自己最后一丝体面,在伤口再次渗血之前,说出最后的话。
“熊仔,我真后悔,不该喜欢你的,现在,你自由了。”
《证颜》已经彻底杀青,进入了紧张的后期制作,宋或雍的工作非常满,这边的杀青宴刚刚结束,就要进组,进的是《无树之山》。
《无树之山》由泰商宇河出品,是在整个娱乐圈都是有种顶尖地位和专业水准的综合性影视公司,对影视作品的创作有非常丰富的经验,按理来说,《无树之山》这个大饼想吃的人不少,可问题就在于它的拍摄者是个“问题导演”。
明赢属于泰商宇河所有导演中野路子出来的,初中毕业,什么底层的活都干过,而他之所以接触摄影,是因为他最初干的是帮派老大拍三级片,也正因如此,拍过他电影的女主都会被一些下三滥的娱记、营销号戏称为脱星,即便她们在电影里穿得干净且保守。
被这么骂,没有女星可以受得的了,再加上这人实在脾气暴躁、甚至还被娱记拍到过打骂演员,他的戏渐渐的也就没人敢接了,而他本人也在公司里坐起了冷板凳。
这一次公司竟然肯让他导戏,倒是惊掉一众看客的下巴,不过没人看好,都是等着
()看笑话。
熊然跟了宋或雍这么久了,也算是半个娱乐圈的人了,对于明赢,他唯一的印象就是对方五六年前指导的一部电影《算卦》,电影整个画面的色调很低,甚至可以说是昏暗,但与主人公瞎子的底层生活环境无比契合,电影不过一百多分钟,却将人物荒诞、可悲、无助的命运刻画的入木三分。
因此,熊然很相信明赢的导演水平,当然,也相信宋或雍。
熊然站在卧室的门边,看坐在沙发上,那个背对着自己的宋或雍,对方正在熟悉剧本,明赢给他的时间不多,他要在明天围读会中提出所有的疑虑。
熊然坐在地上,看着那黑色的头颅,被挺直白皙的脖子支撑着,一动不动,他能这样安静且平和的注视对方的时间确实不多了,这几天,熊然一直待在客卧里,他听见外头宋或雍忙进忙出的工作,还听见了王亚亚和其他助理的声音,可他抓耳挠腮想要听的宋或雍的声音却很少。
他们两人已经彻底不说话了。
在某一次宋或雍晚归后,熊然再一次在阳台看见了并未睡觉的宋或雍。
宋或雍抱臂站在黢黑的阳台上,垂眸看着外面,万家灯火都已熄灭,留下的只有伶仃几盏路灯,他就盯着那些路灯看,黄褐色的光羸弱的照亮他的瞳孔,一阵寒风吹来,那几乎和黑夜融为一体的光扑朔几下,他瞳孔便暗淡再暗淡,很快就和黑夜一个颜色了。
就这样,熊然看着宋或雍的背影,很久之后,宋或雍转身,目不斜视的走出阳台,路过熊然身边的时候,脚步不停,大衣还带着寒气,他走过,便如同料峭的风,除了一阵尖利的冷和一个寒噤,什么也没给熊然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