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太大,她的嗓音如同飘飞的柳絮,只能被耳朵捕捉到微弱一点。
但即便如此,这句话还是给了所有人求生的希望。
“别急。”
不久前扶住眼镜男的少年开口:“前面路很危险,不要被打乱速度。”
在这群涉世未深的高中生里,他显然是最冷静的一个,自始至终没怎么说话,连抱怨都没有过。
他说完一顿,略微转过头来,看向队伍末尾的白霜行等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语气有些拘谨生硬:“你们还能坚持吗?”
沈婵有气无力:“谢谢,还行。”
继续往前,视线穿过朦胧飞雪,白霜行明白了他口中“路很危险”指的是什么。
迄今为止,他们走过的崖边小路勉强算是平坦,只要稳住脚下,不会有危险。
然而通往山洞的道路,恶意就大了很多。
山势陡峭,崎岖不平,中间位置是个垂直的石道,仿佛被巨斧劈砍过。
旁侧的石壁光滑无物,让人很难扶稳,峭壁高耸,投下黑黢黢的倒影。
前面几人有惊无险地走过,渐渐轮到白霜行。
她没出声,手中满是冷汗。
脚底的石道几乎有九十度垂直,宽度极窄,一不留神就会摔下去。
她要想平安通过,必须紧紧盯着地面,但只要一低头,就望见叫人头晕目眩的万丈高度。
更不用提身旁呼呼的冷风,以及身体里不断叫嚣着的饥饿。
白霜行抿紧唇,谨慎迈出第一步。
石道很滑。
踩在上面,像路过一层薄薄的冰面。前所未有的失重感将她包裹,狂风汹涌,随时能把人掀翻。
再往前时,目光不经意间掠过身旁,白霜行微微一愣。
在漫天纯白的大雪里,她瞥见一抹纯粹的黑。
那是沈婵外套的颜色。
细细去看,原来是沈婵伸出了一只手,牢牢护在她身边,如果她脚下不稳,能被对方一把抓住。
沈婵记得她恐高。
心头的窒息感莫名消散许多,白霜行眼睫轻颤,继续往前。
不止她,身前的陈妙佳似乎也格外恐惧这样的高度,一边走,身体一边发着抖。
——为什么偏偏是她遇上这种倒霉的事情?学校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有班主任秦老师,她怎么会变成那种样子?
今天……他们会死在这里吗?
视线又一次瞟过脚底,她的眼眶已被泪水占据,小心翼翼迈出下一步。
忽然,陈妙佳屏住呼吸。
是风。
原本的冬风虽然冰冷透骨,但只要身体发力、把注意力集中在脚上,就不会被吹得七颠八倒。
就像一个无比残酷的恶作剧。
当她抬起右脚,狂风蓦地狂涌而至——
好似滔天巨浪,将她陡然掀倒!
她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来。
踩在石道上的左脚随之一滑,失重感铺天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