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裕看完纸条后,几乎是拽着那小厮的领口逼问道:“你确定此乃世子亲口旨谕?”
那人信誓旦旦道:“有世子金刀作为信物,将军在怀疑什么?延州不可久留,将军应即刻率三万大军进攻长安,与世子里应外合!战机十万火急,万不可延误啊!”
宋时裕心中天人交战,此生几乎没有做过这般艰难的抉择。
眼下再派人去长安确认情报的真实性,来回最快也要也要四到六天,若真如那小厮所言,那必定会延误战机,怕是届时黄花菜都凉了,镇北军只会陷入被动的境地。
宋时裕再三斟酌,最终他一咬牙,率领三万大军当即撤离了延州。
宋时裕率大军昼夜不歇地一路奔袭,就在军营里的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剑锋直指长安的时候,宋时裕忽然在路过晋州城郊时下令全军就地驻扎。
那小厮愣道:“将军这是做甚?为何不继续行军?”
宋时裕下了马,命令左右亲兵看住这人,“我做什么,还轮不到向你解释。”
他命手下副将看守军营,独自一人摸黑进了晋州城。
无论眼下局势如何扑朔迷离,有一点是宋时裕可以确认的,那就是先前将段云枫调去长安的那份信绝对有问题。
而这小厮确实有段云枫佩戴的金刀作为信物,他所言,确实有可能是真的。
但既然将段云枫调去长安的人能做局设计世子,对方就不能做局设计自己吗?
因此宋时裕怀疑此人极有可能是长安那边派来的细作,对方目的意图尚且不明,自然不能听信他的话盲目发兵长安了,谁知道前面会不会有一队伏兵等着自己。
思来想去,宋时裕决定让三万大军路过晋州时暂且停下行军,自己独自前往岳父家求证,若那人所言属实,自己便继续行军,发兵长安。
以防惊扰他人、将事情闹大,宋时裕趁着暮色,翻墙进了张家后院。
本在张家小姐屋外守夜的丫鬟只见苍苍夜幕中一道黑影一跃而下,对方脸上甚至还蒙了面巾,瞬间吓得魂都要散了,扯开了嗓门大喊,“啊啊啊啊,有贼!贼人夜闯小姐闺房了——”。
宋时裕连忙扯下面罩,一连朝她做了数个安静的手势,“嘘,是我。”
不儿,什么叫是你,你又算那根葱?
天色这么黑,丫鬟根本看不清宋时裕的脸,但她能确定这个时候翻墙进来的绝对不是好人,于是继续扯着嗓门一顿喊,喊来了数十个夹枪带棒的家丁,几人不顾三七二十一,提着木棍上来冲着宋时裕就是一顿招呼。
宋时裕真是头都大了,他抬手撂倒一个家丁,小声喊道:“住手!我是你们姑爷!”
那丫鬟更气了,“你这狂徒竟敢冒充我们姑爷,我们姑爷可在外面带兵打仗呢!”
宋时裕:“……”
“住手,都给我住手!”直至张家小姐提着油灯从台阶下匆匆下来,才停止了这场闹剧
久别重逢,张家小姐第一反应自然是十分欣喜,但随即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眼宋时裕的装扮,“你……这是怎么了?为何穿成这样?”
宋时裕:“我刚去外面偷了几只鸡。”
张家小姐:“……”
宋时裕没有再开玩笑,他简明扼要地将一路上发生的事与妻子说了。
张家小姐当即吩咐身边丫鬟,“让这些家丁都回去,此事万不可声张,立即将阿爹阿娘叫来。”
张志诚深更半夜地突然被人叫起来,本来憋了一肚子气,结果一进女儿后院便看到了原本应该在延州领兵的女婿,他深吸了一口气,险些当场晕厥过去,“你你你你你……你回来做什么!”
要知道擅离职守那可是死罪,更别提手握重兵的一方大将,情节严重的话,那可是要株连三族的!
这是要干什么啊?!!!!
宋时裕当即取出金刀与信件,交与张志诚,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