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彰又问:「在京城做甚么营生?」
林婵又答:「样样皆做,未有定数。」齐映嘴张了又闭。
萧云彰道:「我问他,你答甚么?」
林婵说:「他是我的随从,我答也一样。」
萧云彰皱眉看她,林婵想,奸商看甚么看,眼乌子瞪铜铃大,我不惧你。
萧云彰道:「年纪太大,随从如萧干这般,十五六岁,正当使唤。」
齐映欲替自己美言,林婵道:「他哪里显年纪大?萧干倒老气横秋的。」
萧云彰道:「是,萧干是没他相貌好。」
齐映欲自谦,林婵抢着答:「是啊,你看他面似敷粉丶唇红齿白多清俊。」
萧云彰道:「你这样护他,竟是以貌取人。」他想,这官家女,肤浅至极,原来当初找他,要嫁他,是看中他的潘安貌。
林婵连忙道:「才不是!」她想,我要真以貌取人,我会找你?嫁你?我索性嫁萧旻算数。
萧云彰道:「那是为何?」
林婵道:「我感觉而已!觉得他不像坏人。」
萧云彰冷笑道:「感觉怎能信得,最是会骗人。」
林婵想,我一向感觉最准,唯独单单对你,看走了眼,毁一世英明。不由下狠劲儿,死瞅他一眼。
萧云彰心底动了动,暗想,彪悍的官家女,这般娇俏看我,我到底年长她许多,得饶人处且饶人,且看她想要怎地。朝齐映挥手道:「日后好生伺候着,退下罢。」齐映磕头称谢,起身离去。
月楼问:「奶奶可要歇息了?」
林婵见舱外漆黑一片,点头要寝,小眉过来,替她取掉花钗,乌发挽起杭州攒,林婵洗漱更衣,悄拿眼睃萧云彰,见他定定看她,不由羞恼想,这奸商,眼神淫邪,在打甚坏主意?稍后同床共枕时,他若要行房,我决计不肯的,他若要强来,我再给他一簪子。
萧云彰想,这官家女,怎性情大变,上次伤我,定是愧疚了,是而现偷偷瞧我,两颊含胭脂,眼儿脉脉含情。。。。。我无意在此洞房,未免草率,但若她执意,我恭敬不如从命!
第33章脱身
话说萧肃康的门客郭铭,平常一日两餐,多由薛京送来,这一日,他等到晌午,还未见人,正饥肠辘辘时,进来个小厮,左手食盒,右手拎酒,满脸殷勤。
郭铭瞧了眼熟,问道:「你何人啊?」
福安道:「小的乃大老爷房里粗使活计。」把酒坛搁地上,揭开盒盖,将一碗碗肉菜摆桌上,再盏里倒满冽酒,奉到郭铭手边。
郭铭问:「怎如此丰盛?可是府里有喜事?」
福安回道:「这些是我买来,孝敬先生的。」
郭铭不动声色问:「薛京去了哪里?」
福安道:「先生一定饿了,先吃后,我再说。」
郭铭道:「无功不受?,我怎好吃你的东西。」
福安拱手作揖道:「怎不好吃哩!先生学识渊博,有商鞅之才丶诸葛之智,将相之略,众多门生中的翘楚,最受大老爷器重,小的对先生的敬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莫说这点酒菜,就是为先生肝脑涂地,亦是甘愿。」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郭铭不由笑道:「你个小贼,怪会说话,倒底有甚么事,你不说,我怎有胆子吃。」
福安道:「先生不是问薛京去了哪里?小的不妨坦诚说,薛京昨夜死了,尸首现摆在香芜院里。」
郭铭大惊道:「昨日昏时,他来送饭,还好好地,怎就死了?」
福安道:「昨夜二更时分,小的与薛忠几个,在园里值班巡夜,忽见有贼人,自高墙翻入,无故面向假山石洞,破口大骂,所骂之言,龌龊腌臢,人神共愤。小的等听不下去,先袭击其后背,待他吃痛,再用麻袋从头套下,打了他七八棍,直至无还手之力,想先捆起来,明日送衙门去,此刻他还活着。」
郭铭道:「甚是奇怪,如是偷鸡窃狗之辈,理应蹑手蹑脚,怕闹出动静才对,他怎反其道而行之?」
福安道:「先生英明,小的等正欲将他,强拖硬拽关往香芜院,恰此时,月影移过,山石洞内,突现出个人来。」
郭铭惊问:「来者何人?」
福安不答,只道:「先生请吃下这盏酒,小的再详说。」